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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兒子送給楊家女一隻,心裡還頗有些驚訝,還道這回他要求娶的是曾文涉的女兒,小宓才人偏這會兒笑了一聲:「齊王與楊家姑娘本就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宮外那些流言,也有傳進宮中來的,正元帝聽了面上瞧不出喜怒,底下火光大盛,兩人還並排挨著,那便是真有些事,抱著如意回閣中:「看夠啦,歇一歇。」
衛敬容跟在他身後,眼睛落在小宓才人身上,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眼色,小宓才人本不知機,只從小會聽話音看臉色,一眾人都圍在一起,徐淑妃喬昭儀都開了口,她添上這麼一句,說才便知自己討著了皇后的歡心。
台上一時人散,大宓覷著無人拉住妹妹:「你方才為何說那樣的話。」
小宓甩開姐姐的手:「楊家出一位王妃,難道不好?」她剛才那句實是冒了風險的,也想不通為何皇后還想楊家出一位王妃,冷眼睨了姐姐一眼:「我這可不是在報養育之恩麼。」
梅林中的秦昱面色發青,紅綠燈火一映,什麼也瞧不出來,楊寶盈兩隻手撐得發酸,知道他要把手收回去,嘴上哀告:「表哥撐著我些,要是摔倒了,可太不體面了。」
她在林中踩了石子傷了腳,腳上實則只有五分疼,卻裝著有十分模樣,半邊身子挨在秦昱的臉上,把心一橫,若是不當齊王妃,她就只能遠嫁,遠離京城遠離父母,此時不搏也要搏了。
心裡知道被人瞧見臉面全無,可父親也沒給她留下臉面來,當日請宴商量婚事,她豈會不知秦昱並不願意,可他不願意,她卻沒有第二條路能走了。
身子發軟,面上嬌羞,聲音又低,仿佛要哭,秦昱卻不吃她這一套,只是甩開她實在太過難看,心裡一陣一陣的翻騰,想不到是哪一節出了差錯。
怎麼魏人秀會換了楊寶盈?
魏人秀聽了衛善的話,嫂嫂母親都說秦昱弄鬼弄到了魏家身上,叫她小心在意,躲過去便罷,派了兩個得力的武婢跟著進宮。
衛善送她的玉盒裡盛著兩隻小葫蘆耳墜,耳墜底下壓著一張小箋,請她幫忙,若是願意,就把這對耳墜帶上,若是不願,只當這事兒不曾有過,依舊還是自己小心,別著了秦昱的道。
魏人秀握著玉盒想了一夜,到底把這付耳墜戴上了,也想看看秦昱要如何弄鬼,她生性靦腆,膽子卻不小,又有武婢隨侍在側,還有什麼好怕。
宴上倒是尋常,擺出來的菜餚也合口味,花碟攢盒都是一樣的,與別人桌上並無不同,到上了酒,她一看壺身便知她身前一壺是特製的,與旁的不同。
魏人秀有一雙好眼睛,魏家箭百步穿楊,百步開外的柳樹葉子尚能看得清,又豈會瞧不見這銀壺上的花紋不同,一圈桌上銀壺酒器都是牡丹紋樣,偏到了她這兒是瑞獸圖樣,窄口圓身小壺底,旁的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有花紋相似不相同。
她心知壺中有異,那傳菜的小太監更是神色不對,她打開壺蓋兒聞一下,小太監手上動作都停了,緊緊盯住她看,魏人秀倒了一杯,以袖掩口,把酒都倒在袖中帕子裡。
壺裡都是茉莉花骨朵浸酒,聞著一樣,後勁卻不同,魏人秀把酒往帕子上倒聞著便渾身都是酒氣,才喝了兩杯,人便發暈。
隔著一張桌子的楊寶盈身邊更是熱鬧,小姑娘們投針穿針賭彩頭,侍候著她的兩個宮人看這對姐妹並不玩鬧,反而你一句我一嘴的聊起來,說今日有意替齊王選妃,四邊都有嬤嬤看著。
楊寶盈一抬頭果然看見四個角上都有幾個尚宮在,目光不住在這些官家女眷身上打量,心裡不由一緊,外頭傳得那麼沸沸揚揚,親爹一條後路都沒給她留,表哥不想娶她,她可怎麼嫁人。
跟著便又聽見小宮人們說道齊王特意挑了一隻雙頭牡丹燈,這燈是要送給心裡喜歡的姑娘,兩人咬著耳朵笑起來,一個說另一個胡說,另一個不服氣:「我怎麼是胡說,我都聽見小禧子……」
這一句說得極輕,雲台上又喧鬧,楊寶盈凝神也只聽見一句,另一個怎麼也不肯信:「你胡說,怎麼會是她?」
一個便賭咒發誓:「我聽得真真的,我拿著果盒在轉角,聽見小禧子公公吩咐,只他沒瞧見過罷了。」
楊寶盈全然不疑,從手上褪下一隻金嵌彩寶的軟鐲來握在手裡,胸膛一起一伏,父親還當這事能再商量,誰知道宴上就要選出人來,難道要她給表哥作良娣良媛不成?
指了那小宮人倒酒,用衣袖掩著,把手鐲遞給她,小宮人一驚,楊寶盈笑盈盈的:「賞給你的,你說聽見小禧子說什麼了?」
那宮人捏一捏鐲子,咽了一口唾沫,跟著便把小禧子預備何時把人引往何地去告訴了楊寶盈,楊寶盈一聽臉色泛白天,還衝她笑一笑,叫她添些蜜茶來,眼睛越過人望向魏人秀,怎麼偏偏會是她!
楊寶盈與魏人秀從來不和,同衛善先時交好,也被魏人秀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壞了交情,這回竟還打表哥的主意,死死咬住了牙。
楊寶麗一時慌了神:「姐姐,這可怎麼好?」
楊寶盈狠下心來,握了妹妹的手:「你若是幫我當上王妃,我才能替你也覓一門好親事,若是全聽父親的,不過也就跟我一樣,白白被人當作笑柄。」
姐妹這一日都遠遠跟著魏人秀,拿她當目標,見有人引她往樹叢里去,楊寶麗撞上前去,攔住了魏人秀,問她頭上簪子身上衣衫,還怕攔不住她,誰知魏人秀卻好聲好氣的同她說話,兩人磨了半天嘴皮,直到火把一燃,人人都看見秦昱和楊寶盈兩個手挽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