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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已經好幾日沒見著秦昭了,吃什么喝什麼都要念叨一句,同她爹要好的不得了,衛善一聽她說便點點頭:「好,送給你爹。」
越近年關,晉地上京來敘職的官員便越多,晉地會館裡接連辦好幾場宴,秦昭除了下賜肉菜酒食之外,還偶爾去會館中坐一坐,整個京城裡晉地的會館不論食水床鋪都是最周全的。
秦昭忙得腳不沾地,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灶上熱著鴨子粥,盛上一碗暖肚,聽說太初已經會作畫了,立時叫人取了來看,對著燈火一面喝湯,一面要把這畫給裱起來,還非得從那幾十個墨點裡瞧出好來:「這幾筆點得好,著人放得大些,去做個繡屏來,給我擺在書房裡。」
衛善歪在錦枕上笑,這麼一幅街市之中隨處可見的素梅消寒圖,還要做成繡屏擺在書房中,往後只要有人來議事,就能瞧見這畫,笑了一會兒道:「二哥也不怕人笑話。」
秦昭吃了半碗鴨子肉粥,又飲上一口清茶:「這是太初頭一幅畫作,自然要留著。」說著看了一眼衛善:「你小時候畫的那些,若是還在,我也把它們裱起來,掛在書房裡。」
衛善哪裡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畫了什麼,她在詩書琴棋上都花過些功夫,也都學得不差,山水工筆信手拈來,可才剛學畫時畫了什麼,哪裡還能記得:「二哥還記得我小時候畫了什麼?」
秦昭自然記得,也是一樣的拿素筆勾過,再往裡頭填上色塊,頭一幅牡丹圖,還是他勾的線,她握著大毛筆,一塊紅一塊黃,畫好了拎著那畫到處獻寶,珍而重之的藏起來,跟著就忘了藏在哪兒了。
秦昭一時心熱,把她摟過來吻上一口,含著舌頭細細吮,把衛善吻得輕輕喘息,兩隻胳膊勾在他脖子上,面上嫣紅一片,眼睛濕漉漉看向他,被他一把抱起來,解開衣裳,看見兩根紅帶子吊著的肚兜上,繡的就是兩朵金邊紅牡丹。
秦昭的書房裡到底擺上了素梅硃砂的繡屏,太初繞著那屏風轉了幾圈,自從更有興頭了,衛善便著人把大幅的繡花樣子描出來給她,讓她填色玩。
秦昭百忙之中瞧見,隔幾日肖管事便奉上些長捲軸來,俱是四季景色、桃竹花鳥還有山水人物,是特意到古玩鋪子裡尋了幾個常年臨摹古畫的畫匠,讓他們把最拿手的名作描出來,拿回家來給太初塗色玩。
衛善翻過幾幅,畫意墨色幾可亂真,這樣一幅畫擺到古玩鋪子裡頭,萬貫錢也能賣得出,別個還當晉王府收羅這些古畫是要用來送人的,肖管事卻道是王府郡主喜歡這些,這才拿回去塗著玩。
一打聽郡主才剛三歲,個個臉上還得陪笑,古玩鋪子的店主恨不得接長單,既是未塗色未造印的,還肯折了價賣。
太初是小兒心性,誰待她好,她便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誰,每日宮裡總要賜點心吃食給她,將近年關,還有紅襖紅裙,還有一對兒燒紅寶石的梅花排釵,統統都是送給她的,她便挑出一張畫來,要把這畫送給衛敬容。
太初和如意兩個玩在一處,衛敬容鋪開這畫,聽衛善抱怨兩句,滿都是笑意,眼角微微皺起:「昭兒慣會疼人的。」撿了幾件小時候的事說給衛善聽,跟著又看向她的肚子:「斯詠也三歲了,你與昭兒也能再要一個孩子了。」
衛善不是沒有想過,他每回忍耐也很辛苦,可如今朝里朝外暗流涌動,不知何時就要掀起風浪,她不敢在這時候懷上孩子。
衛敬容摟過她:「可萬不能因噎廢食,該來的總要來,你們年後就上奏告辭罷。」衛善看著姑姑,知道自己沒有兒子,姑姑總不能安心,正元帝都把他們招回來了,哪會這麼容易就把人放走,依舊輕聲應下:「我知道了。」
兩人正在說話,結香進來稟報,當著衛善沒什麼好瞞的,她壓低了聲兒:「宓美人又往浣花閣去了。」接連兩個月,宓美人都沒辦法說動妹妹,可她鍥而不捨,三不五時便往宓充容屋裡去,回回去都要屏退下人。
「楊家想做什麼?」衛善有些好奇,宓充容這一胎只要生下來,就能晉妃位,她在這胎平安的情況下,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拿這個孩子作籌碼的,吳太醫日日請脈,脈息雖弱些,這胎卻還平安,也怪道宓美人說不動她。
衛敬容搖搖頭:「只怕還真不是楊家想做什麼。」齊王和楊家在宮裡的人清了一輪又一輪,宓家兩姐妹被看管得牢牢的,並未有人去積香殿尋過宓美人。
宓美人打出關切妹妹的幌子,一時做雙小鞋子,一時又做一件小衣裳,難道她只是想要妹妹提攜自己,趁著妹妹懷孕的時候,重得寵愛?
衛善直覺不會這麼簡單,兩姐妹無父無母,除了富貴再沒別的能動她們的心:「尋個由頭,叫她多抄些經文,過了年關,也就有分曉了。」符昭容的胎是四個月上沒的,吳太醫給的時限也是四個月。
第285章 宮宴
京城裡過年總是分外熱鬧, 東西二市在元日之前是最紅火的時候,今歲又不同往年,未到年節城中處處就懸彩掛燈, 五城兵馬司一日要巡三回街,都為著除夕那日正元帝要登在城樓, 與民同樂。
這一年祭了泰山,可自泰山回來之後,朝中便一直不曾太平過, 到了新一年想有個好兆頭,便讓城中各處放禮花,帝後二人攜在宮城前的城樓上, 共賞煙火盛景。
既是團圓之日,舉家歡慶, 那一天除了帝後, 兩邊要站親王公主, 禮部頭一回辦這樣的事,如何安排站位卻著實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