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頁
曹大人便是其中之一,他既能當官,腦子比手下兵丁要機靈些,還讓夫人探探虛實,晉王若果然強勢,投到他的麾下只有好處。曹大人還想著觀望,曹夫人卻當機立斷,幾位官夫人中,便數她最殷勤。
衛善自然不能全然冷落劉夫人,等她開口說句軟話,餘下幾位夫人幫著一併說合,這才面色稍霽,讓沉香給她桌上添一碟鴿子玻璃糕。
劉夫人這下知道了王妃的脾氣,衛善遞了台階,她趕緊就勢下來,心裡氣不平,面上卻不露還笑問一聲:「王爺今兒可在府中,咱們這樣喧鬧可擾了他的清淨。」
衛善笑了:「昨兒就出城打獵去了,我想要件鹿皮小襖。」說得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好像這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幾位夫人一聽,越發咋舌,這都已經四月天了,早已經換上了春衫,這會兒去獵鹿,還要晉王親自去,可見是夫妻兩個為著那班女樂著惱,衛善故意發脾氣的。
曹夫人立時湊趣:「這會兒獵來可得到明歲冬天再穿了。」
衛善笑看她一眼:「那就做個腳墊子。」這樣任性,可配著她的容色,偏讓人說不出不好來,把晉王怕老婆的名聲坐得更實。
一輪熱菜上過,衛善起身回去更衣,沉香扶著她的手,輕聲道:「吳參將派人送了信來,正在後廳等著。」
衛善一聽趕緊過去,那人聽見珠玉聲響,不敢抬頭:「唐典衛受了傷,吳參將已經領了兄弟往樂平去了。」
衛善心口一跳,唐九怎麼會受傷,他受了傷,秦昭要不要緊?指甲掐進手掌,沉聲問道:「唐典衛在何處?」
「唐典衛人在城外。」
衛善抿唇道:「派車去把他接回來,我有話問他。」說完了幾口氣,這才撐住身子往屋外去,沉香扶著她的胳膊,才要開口安慰,就聽見衛善吩咐:「讓張太醫到偏房候著,我回去換身衣裳。」
第228章 流匪
離座太久, 不換一身衣裳回去,難免叫人起疑。此事也不知與座中這些夫人們的丈夫有沒有干係, 更不能在她們的面前露了形跡。
衛善坐在鏡前, 沉香幾個替她拆換頭面, 銅鏡映著她的臉, 滿面都是肅穆神色,沉香是知道事的,拿抿子把散下來的髮絲抿上去, 低聲在衛善的耳邊道:「公主要不要派青霜跟著去看看。」
衛善也想過青霜, 可她雖是上官娘子養大的,性子卻活潑跳脫,尋常陪著習武且還罷了, 交待她這樣的機密事, 怕她走漏風聲。
兩三年下來, 她宮裡的規矩也只學了半截, 裝個樣子還成, 到底沒有經過尚宮姑姑的戒條, 學了個形, 沉香與她呆在一處時候最長,既然舉薦她,便是信她。
青霜是女子,行動比男人更不起眼,何況只是去看看情況,衛善咬咬唇:「那就讓她去。」
沉香輕聲應了, 出門找到青霜,叫她換過一身粗布衣裳:「你總盼著公主有事兒交待給你,當真給你差事了,你可不能辦砸。」青霜用力點頭,回屋換衣,女子騎馬出城反而更引人矚目,以她的腳程也不必騎馬,還更謹慎些。
衛善再往宴上去的時候,換了一身玉色暗花織鳳紋的衣裳,底下是大紅織金江水無崖紋的裙子,不穿珍珠瓔珞,換了燒紅寶石的鳳頭累絲珠串瓔珞,依舊一身華貴入了宴席。
幾位夫人原來看她去了這麼久,還當是府中有什麼事,原是換了一身衣裳,衛善方才大顯威風,撇下滿殿誥命去換一身衣裳,倒無人起疑心。
曹夫人韋夫人這會兒便滿口誇她身上的珠玉寶石,這些東西都過於貴重,打這麼一付瓔珞,金子倒還罷了,這上頭嵌這樣大塊的寶石便不易得,看著倒像是前朝內造的。
衛善笑容如常,歌舞不足興,讓肖管事又安排了百戲人來,先聽講書,京城裡也有書場戲場,大多挨著寺院,還有專講佛教故事的,也有勸人向善的意思在,慈恩寺戲場便極有名頭,每天節日書場裡里外外都擠得水泄不通。
最火的一出便是《大業英雄志》了,官方推廣再加上這齣戲確是寫得好,文鏡先生執筆,傳揚天下,據說書場裡場場爆滿,都沒個踏腳處。
正元帝有禁令,不許五品以上的官兒逛東西坊市,可書場卻沒禁忌,只是那樣的地方多是三教九流,衛善從未去過,在京里辦宴,倒不比在外頭這麼寬鬆。
晉地也是如此,永壽寺戲場是最有名氣的,既是王妃辦宴,讓王府下人去請了一干百戲,前頭跳舞不過是專用著刺一刺劉夫人,從她往下再沒人敢獻美。
講的還是《大業英雄志》,因著衛善在,說書的便著意講了衛王這一段,林文鏡筆下的衛王自然是文武雙全的不世奇才,說上一折,這一折正是衛王無限風光的時候。
衛善聽見林先生把父親寫成是護法星君,專門入世來輔佐帝王,心頭微哂,人靠在寶座上,幾人見她凝神聽著,便也不說話,陪她聽著,預備掐著點兒把後半折書給截住。
衛善看著是在聽,心思卻不在書上,還得加緊寫信給葉姨,請林先生到晉地來才是,心思一恍又轉到秦昭身上,他可從來沒辦過這麼不妥當的事。
書說了一折,劉夫人便道:「晉地還有一齣戲流傳得廣,王妃可有興致一聽?」她說的便是劉刺史專門找人編撰的《天聖菩薩下生經》,專為著拍正元帝的馬屁所作,其中故事牽強附會,愚民聽了便罷,還大喇喇拿出來要在衛善面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