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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慰她道:「這事兒誰也沒幹過,總要磨一磨,有什麼耽誤不耽誤的。」
崔芙家學淵源, 既設校書,便不只她一人, 想到還有共事的, 倒不那麼慌張了, 她這一胎算一算還有四五個月才落地,還要做月子,到時已經有了章程,她便只管跟在別個後頭先學起來就是。
衛善在設立女官之初,倒沒把生育一事算在其中,這麼一看,能做這事的人就更少了,似崔芙這樣還年輕的,往後還得生養,等真的襯手了,又要生孩子去,究竟有些煩惱。
崔芙進宮本就是為著擔心衛善,看她渾然不以為事,心中略安,別人不懂娘娘與陛下深情,未嫁時自然也不懂,等嫁了人,有了衛修,倒能品度出來一些,不再替她擔心,還坐著車回了輔國公府。
再有上門來送禮打聽的,她不再似原來那般閉門不見,而是擇了客人請進花廳,等這些人問了,她便道:「可別聽那些風言風語的,哪有這麼個人呢。」
乾脆連這個人都給抹去了,衛善說沒有,就是沒有,這些個誥命面面相覷,心中再猜測也不能跑到萬福寺去一探究竟,軟言勸道:「娘娘如今可算得是亘古未有的第一人了,何必因這些小事就失了體面,世子妃縱是不替娘娘周全,也該替世子周全,替國公府周全才是。」
誥命們來叩輔國公府的門,也是因為崔芙在衛善的面前能說得上話,她們說的也是丈夫們的意思,京城中的勛貴大臣都盼後宮安定。
大業實在亂得太久了,自東宮戰死邊疆,前朝後宮便亂象叢生,建國之初雄心壯志的正元帝,未能攻下南朝便駕鶴西去,再經過永平帝這個痴兒皇帝和魏寬這個土匪偽帝,餘下的這些大臣,實在希望後宮穩固。
此時大業勢頭正好,廣開財源,重拾河山,衛家一族一南一北分掌雄兵,兩任皇后都姓衛,可這一個與上一個脾氣性格全然不同,帝後一旦起了爭執,恐生變故。
崔芙雖則年輕,未嫁之前少有交際,可在崔家見慣了這樣打聽事的,聽了這話便笑道:「當真沒有此事,娘娘召我去,是問我這些日子身上如何,我看娘娘的精神好的很。」
誥命們在崔芙口中打聽不出什麼來,回去便等著萬福寺里那個女人生下孩子來,都已經預備好了賀表,皇帝得子,別的不說,賀表總要上的。
還有性子急些的,到林府章府去打聽消息,希望這二位能勸一勸皇后,當真不給這個孩子名份,豈不是不賢德,皇后已經有了不世的尊榮,何必在子嗣事上傷了帝後情份。
林文鏡聽了一句半句已經不耐煩,一個字都不與人多說,直接端茶送客,吩咐管事道:「似這樣的無聊事,不必再報上來。」
章宗義倒是見了些人,暗聲道:「這是天家事,豈能容咱們置喙,皇后娘娘認下,咱們便上賀表,她不認,咱們便當不知,充聾作啞,把事兒圓過去便罷了。」
問得急了,他才又道:「陛下將這人安置在萬福寺,又送信給娘娘,看起來並不想與娘娘生隙,說不準預備好了去母留子,到時這個孩子還不就是娘娘養活著。陛下都沒給這個女人名份,你們倒著急替她爭起來,別辦了陛下不想辦的事。」
這才說得諸人恍然,京城裡吹了連月的風一下子便息了,衛善依舊按時派小德子去看魏人秀,知道她開始向武婢打聽偽朝的事,搖一搖頭,看來袁含之依舊還是落空,她就算肯跟著他,也得改名換姓,換一個身份留在袁含之的身邊,可阿秀又怎麼肯呢?
這七八月的功夫,沒等到萬福寺有皇子降生的消息,只等來了軍報大捷。
秦昭一路向西攻城,這一路上都有大業舊臣來投,魏寬殺不盡這許多人,有第一個來投的,秦昭便立時加恩,不僅沒有降罪,還寬慰安撫一番,說此系魏寬弄權蒙蔽臣子,當日降了魏寬的舊臣子,若有心改錯再投大業的,統統既往不咎。
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跟著眼看秦昭大軍要到,城中百姓逼迫守城官員開城門投降,秦昭這場仗,越打越順,將魏寬逼入了姚州,再往西就是吐蕃了。
前線戰場又送回一個人來,這回沒有藏著掖著,是受了傷的袁含之,他被流矢射中,胳膊中箭,不能拿筆,本想在軍中養傷,可秦昭非得送他回來,一路車船,年前便回了京城。
衛善派小德子去慰問,小德子帶著太醫藥材去看,卻是輕傷,衛善特意傳召了太醫來,問他道:「袁郎中的傷可要緊麼?」
太醫也覺得古怪,雖是中了箭,可傷口並不深,在軍中養傷便罷,又為何特意送回京城來,想來是陛下十分寵愛袁郎中的緣故,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替他看傷。
對著衛善不敢欺瞞,稟報導:「袁大人得天佑,箭創並不傷,送回京來這些日子,已經將養的差不多了。」換言之就是幸而隊伍走的快,要是再慢些,那創口都已經長上了。
衛善一聽,嘴角一翹,對太醫道:「給袁郎中多開些藥,內外都要,再開些食補的方子,他這隻手可是要拿筆的,不能出一點錯漏。」
太醫很不明白,為何如此小題大做,可不管不奉旨意,依言開了許多珍奇藥材下去,又把方子寫得極厚,這些藥吃完了,袁大人只怕得胖上一圈兒。
衛善又下令讓袁含之好好養病,不許人去打擾他,不時賜膳食去,又讓小德子再去萬福寺時透漏兩句風聲給魏人秀,說是袁大人陣前中箭,千里迢迢送回京城來救治,就算撿回這條命,他那隻手怕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