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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敬容為著怕出岔子,特意派結香過去盯著, 既怕秦顯梗著脖子非得超出規格來, 又怕太子妃在這一天再犯糊塗,不好先把尚宮嬤嬤們叫到丹鳳宮提點, 只得讓結香在那兒幫著盯著兩天。
蘇良媛李承徽雲昭訓王昭訓幾個一直都在等著看姜碧微生得什麼模樣, 東宮地方雖然大, 可轉來轉去也就只有這幾間宮室, 前面還有詹事府議事堂, 後邊再是分隔開住, 腦袋一探也能看見對面的姐姐妹妹,彼此眼光一個來回,就都等著人進門好看戲。
按住了規格,也壓不住太子的歡喜,秦顯連著幾天都腳下生風, 同人說話竟也軟和起來,比大婚那會兒規規矩矩肅著一張臉走禮大不相同,都知道太子要納側了,又都知道這是太子自己中意的人,上面不賞賜,底下也一樣要送賀禮。
光是這些東西一抬抬的送了進來,禮單子主寫得滿滿的,進了東宮的禮,卻沒經太子妃的手,太子身邊自有詹事,從太監裡頭挑個識字的,把這些東西記錄在冊。
結香叫了小祿子來:「這事兒怎麼也該是太子妃打理才是。」
小祿子恨不得給她磕頭:「姑奶奶饒我,我這兩邊屁股可都不是一樣高了。」說著又是作揖,又是求饒,原來都已經給勸住了,公主生病也一樣能請太醫,既然沒請那就是有意避一避,勸得太子迴轉了心思。
也也不知哪個天殺的把姜家姑娘生病,太子求公主請太醫的事兒告訴了太子妃,太子妃派了太醫去姜家,既是太子妃派的,又要磕頭又要謝恩,小祿子知道的時候嚇得魂都掉了半個。
太子頭一個拿的就是他的錯處,算是殺雞給猴看,尋了個小錯處,開發了十板子,他嚎得滿院子都能聽得見,養了半個月,才剛剛能當差。
結香也知這事確是辦得著急,蹙了眉頭沒話說,看各處又結彩又張燈,熱鬧是該的,可這熱鬧里的喜慶能有多少,看的還是太子的臉色。
東宮這一場喜宴辦得很是熱鬧,一二品的大員雖不來,也不少人來吃酒宴,外頭都坐滿了,結香一顆心吊了半日,就怕姜家姑娘也是個倔的,到行禮時兩邊都難堪。
好在行禮這事兒順順噹噹過去了,炊雪飲冰兩個扶著姜碧微到太子妃身前,一把扇子遮了臉,只能瞧得見身形,東宮的女人都在屋子裡,眼看著她下拜。
那扇子半掩半遮,只瞧見一點紅唇半彎霧眉,睫毛密密垂著,面上非但半點沒有驕縱之氣,反而是個極嫻雅貞靜的人。
頓得一頓的反是太子妃,她抬眉細著姜碧微的臉,要說的話卡在喉嚨口,身邊的宮人趕緊動一動,反是姜碧微行著禮動都不動,眼睛也沒有抬起來,聽完了訓導低聲稱是,被身邊的宮人扶去了偏殿。
太子喝得半醉歸來,蘇良媛陪在太子妃身邊,太子妃屋子裡依舊鋪著紅,從坐褥到引枕,她嘆口氣:「姐姐何必自苦,咱們先就知道的,何況太子也就只呆過姐姐屋中。」
在掖庭能知道的事雖不多,卻也不少了,比如太子和兩位公主的事,先是差點兒跟永安公主定下婚事,後來一心牽繫長寧公主,永安公主端陽宴上已經見過了,蘇良媛想的跟太子妃是一樣,如今年紀還小,就已經如此美貌,那麼太子心裡喜歡的姜良娣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先看過衛善,再看姜碧微,都是盛妝,一時倒難評定究竟是誰更美些,幾個人里也只有雲昭訓是讀書人家的女兒,眉目間的神情倒跟她有幾分相似。
太子妃抬眉看她一眼:「散了罷,等明兒給姜良娣見禮。」她是賞賜,餘下幾位份位低些的算是互贈,看人送禮也能瞧得出來究竟如何。
第二日幾個人一早便到正殿中相聚,等得一刻親眼看著太子把姜良娣送到殿前,看著她進來了,這才往前頭去了,昨日穿著禮服,今日穿了常服,湖色纏枝葡萄紋樣的裙子,頭上梳了個偏髻,簪著一枝玉蘭花簪子,衣飾都不甚華麗,反而越發顯得肌膚晶瑩,眉眼含著朦朧水氣。
進門行禮,太子妃給了一對金簪,碧微雙手接過,又雙手遞到炊雪手裡,這才各自送禮,蘇良媛贈她一對響珠鐲,回禮也是一對嵌寶手鐲,人人相互贈的都差不多,等到坐在一桌上用飯時,宮裡傳出消息來,說是太子惹怒的皇后,被皇后領到奉先殿行家法去了。
太子妃一聽大急:「究竟出了什麼事?」
來傳話的宮人知道的也不詳細,只知今日下朝請安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惹怒了皇后,幾個人都猜測不出,先看太子妃,再看姜良娣。
碧微心裡吃驚,面上倒還鎮定,眉心一蹙,見人人都看過來,牙關輕咬,看向太子妃道:「娘娘生這麼大的氣,姐姐可要去看看?」
該先問小祿子,可小祿子沒回來,一屋子人都不先開口,就算知道不妥當也要說,太子妃聽了卻頓了一步,她進宮這些日子,就沒見過皇后娘娘動氣,怎麼這才剛進門一日,就出了這樣的事。
秦顯下了朝就往丹鳳宮去,給衛敬容請了安,衛敬容看他神色舒展,看上去心緒極佳,託了茶盞點點他:「已經遂了心意,往後可不能再胡鬧了。」
秦顯面上笑意收去,半晌都沒言語,衛敬容看他剎時收了歡喜,也知道他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張了幾次口都又咽了回去,連帶的把勸他往後待太子妃好些的話也都一併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