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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有了,卻什麼都沒有。
她得到了許多別人沒有的東西,卻丟了大家都擁有的東西。
比如:愛人的能力。
被母親鞭策著長大,看似與常人無異,實則父母對她的影響深遠。
她渴望找到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卻又抵抗有那麼一個人來愛自己。
因為,從她的經歷和想法來看,世上除了自己,根本沒人會像你自己愛自己這樣愛你。
所有人的「愛」,都帶有目的,不論是親人,還是朋友。
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地位,或是為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愛情?
這玩意兒誰信。
……
眨眼到了李慧佳和陸進舟的結婚日子。
喜宴日期定在元旦,這年頭沒有婚禮一說,結婚領證後請親朋好友吃頓喜酒就算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
元旦當天全體文工團職工節日放假,後廚自然也放了假。
正好食堂空了出來,便被李建中向團里申請作為喜宴場地。
按照陸家和李家的地位,喜酒要招待的客人少說也有五六十位,顧芊一個人當然忙不過來,是以她另外帶了五位助手。
元旦前夕下了場冬雨,粘稠的水柱淋濕了整座城,溫度直線下降,冷風刺骨,即使身處室內,仍舊沒感受到幾分暖意。
好在元旦當天艷陽高照,雖算不得多暖和,好歹沒下雨。
陸李兩家新人和父母站在食堂大門口接待客人,前來參加喜宴的不僅有親朋好友,兩家地位高,不少領導和同事也來參加。
李蕙佳人瘦,四個月的肚子微微顯懷,好在這會兒是冬天,一件紅色西裝外套,再加一件寬鬆的高領毛衣,倒也不會覺得多明顯。
身邊站著陸進舟,身上和臉上的傷早在十二月養好了。
一身軍綠色正裝,表情看不出幾分喜色,好在整個人精神面貌極佳,跟隨父母站在食堂門口迎接賓客。
陸進舟上周剛托關係轉到文工團,因為之前就在團里工作過一段時間,所以融入地很快,不少同事熱情地同他打招呼,好奇的目光在他周身流轉。
關於他和李蕙佳之間的傳言,什麼都有,但關於真相,始終不得而知。
客人陸陸續續進入食堂後,七嘴八舌地嘮起李陸蔣三家的事兒。
借著喜宴的機會,梁慧開始澄清「謠言」。
「上次那事兒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蕙佳明明就是要跟進舟結婚,不知道咋就傳成了跟海朝結。我也是後來才曉得,這不,上個月趕緊叫老李把孩子們婚事辦了,不然越傳越離譜!」
蔣勝軍兩口子暗暗慶幸當初海朝和李蕙佳的事兒沒正式對外宣布,要不然啊,現在都沒法找藉口澄清。
大伙兒心裡腹誹,暗說這事兒肯定不是蔣家兩口子說得這麼「清白「,可李陸兩家今兒個結為了親家,再多的八卦也不該當真人家的面兒說出來。
於是面上都極為附和地贊同:「是了,是了,咱們那時候也覺得這消息不靠譜,海朝那小子一看就沒收心,咋可能這麼快就結婚呢!」
眾人皮笑肉不笑地客套起來,蔣海朝沒心情跟他們虛與委蛇,趁亂溜進後廚,找顧芊去了。
這邊廚房,顧芊帶著她的手下們正在裡頭忙得熱火朝天。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濃霧。
從白色濃霧中緩緩走進灶台,穿過一片濃稠,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喲,顧師傅,這麼忙呢,人手夠不夠,需要我再找幾個幫手嗎?」他在顧芊身邊蹲下,手不老實地撈進水盆里,幫她洗冬筍。
「你怎麼來了?」
幾乎是他蹲下來的一瞬間,顧芊的身體僵硬起來。
他的手伸進水盆里時,免不得與她的手背擦過,剎那間的高溫拂過皮膚,面頰瞬時掠過一絲不自然。
她用手肘推搡他的胳膊:「不用,你出去吧,這裡油煙大,別把你衣服弄髒了。」
蔣海朝無所謂地笑笑:「舊衣服,髒了也沒事。」
「我跟你客套呢,還當真了?」顧芊橫他一眼:「我是想說,你在這裡礙我事。」
蔣海朝:「……」
倒也沒生氣,只覺得她這樣直白地「罵人」,很可愛。
眉峰一舒,忽而笑開來,打趣她:「罵人的時候倒是不跟我客氣。」
顧芊:「……」
時間緊迫,顧芊沒工夫理會他,蔣海朝也是這時候才曉得,原來辦一場喜宴,廚房的工作量如此龐大。
「今天這麼多菜,都是你掌勺嗎?」
顧芊語氣不甚好:「這可是喜酒,又不是平時職工們的伙食,李科長特意請我掌勺那是看得起我的廚藝,我當然要親自操手。」
「那多累。」
「沒辦法,掙錢哪有不累的。」
贊同地點了點頭,又問:「嚴師傅沒來」
「嚴師傅下個月退休,最近很少來團里。再說了,今天不是陸進舟結婚嗎,他在外面吃喜酒。」
「哦,也是,忘記這一茬了。」
蔣海朝蹲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天,就是不肯走。
幾個打雜的小伙子目光揶揄地流連在兩人身上,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讀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羅彬給劉明明使了個眼色,意會之後,劉明明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