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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憶秋不是傻子,很快反應過來,這父子倆似乎有什麼矛盾。
蔣勝軍難道明知蔣海朝有對象,卻還是撮合她和他……天,怎麼會這樣。
蔣勝軍面上掛不住,當即發作,一巴掌拍在桌面,滿滿一盅雞湯在力的作用下灑出幾滴。
「反了你!婚姻大事向來父母做主,你說結婚就結婚?咱這是什麼家庭?嫁娶都得門當戶對,你以為過家家呢!」
蔣海朝覺得,維持自己和蔣勝軍之間最後一根稻草,將在今天成為歷史。
他的眸光瞬時冷了下來,眼中閃過悲戚的光。
「爸,這麼多年了,你可真是一點兒沒變。」
像是做出一個巨大的決定,壓抑在心上多年的桎梏,徹底解開。
「行,既然你不同意我跟顧芊在一起,那我不礙你眼了,我現在就搬出去。」
作者有話說:
搬家了搬家了,結婚還會遠嗎
第57章
「海朝,你這是做什麼?」梁慧驚愕地望向兒子。
蔣勝軍氣得不輕,身體向來硬朗的他此時胸口竟氣得隱隱作痛。
「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知父莫若兒,一聽蔣勝軍這語氣,蔣海朝就知道他要發大火。
回頭對周憶秋表示歉意:「抱歉,今天需要處理家事。」
如此情形,識趣的人都會找藉口走人。
周憶秋忙起身,拎上包包匆促告辭:「沒事沒事,該說抱歉的是我,那我先回家了,叔叔阿姨再見,有空再約。」
周憶秋落荒而逃,幾乎在大門合上的一瞬間,一大盅雞湯掀飛起來,噗呲灑向地面。
巧就巧在,蔣海朝坐在蔣勝軍對面,這一掀,直接往他身上潑,毫不留情。滾燙的一大盆雞湯沿著胸口潑向蔣海朝的腳面。
身上倒沒大礙,有外套遮擋,但他進屋後換了雙涼拖,只著一雙薄款棉襪,湯汁一灑,燙得他腳背皮肉翻滾。
「啊!」梁慧驚呼出聲,驚慌失措地喊馮姨:「小馮!小馮!快接盆冷水出來,快!」
在廚房裡的馮姨早注意到了飯廳的狀況,見狀心中大駭,手忙腳亂地給他接涼水。
蔣海朝雙目失焦,神情麻木,滾燙的熱水徹底澆滅他心底對蔣勝軍殘留的尊敬。
馮姨急咧咧地要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才好脫襪子,蔣海朝卻把人推開。
他眸光含著水汽,最後深深注視一眼蔣勝軍,忍著腳面鑽心的痛,一步一步回了房間。
砰——門被反鎖,他開始收拾行李。
這家,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梁慧在客廳撕心裂肺:「蔣勝軍!你又在發什麼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鬧成這樣?跟你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乾脆早點分家算了!我看你就適合一個人過!」
聲音響亮,門板隱約震顫。
之後卻沒聽見蔣勝軍的回覆,寂靜無聲。
再後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梁慧帶著哭腔拍門:「海朝!海朝!快出來!媽給你擦擦,你快出來!」
門裡人沒動靜,麻木而迅速地收拾行李。
「海朝!剛煮熟的雞湯啊!你別賭氣,別跟你爸慪氣,快出來!媽給你擦點藥!海朝!」
蔣海朝紋絲不動,腳背的疼越鑽心,越讓他清醒。
從沒有哪一天讓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由的空氣。
有種總算如願衝出牢籠的暢快。
蔣海朝能從家裡帶走的東西其實不多,除去一些花里胡哨的,比如學生時代的一些獎章,小時候買的玩具,生日朋友家人們送的禮物……這些都不用帶走。
拿幾件常穿的衣服扔進行李包,其餘的日用品到時候上百貨大樓重新採買。
他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外面梁慧已喊得喉嚨發啞,蔣海朝置之不理,直到收拾好行李出去,才發現他媽哭了。
心尖被人揪住一樣酸澀,蔣海朝抬手給她擦淚,安慰她:「沒事的,只是搬出去而已,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有空我會回家看你,哭什麼。」
梁慧還在擔心他的腳,攥緊他的衣袖懇求:「海朝!快給媽看看你的腳!」
蔣海朝搖頭,後退半步,襪子與腳背摩擦起來讓他疼得滲出冷汗。
面上卻佯裝無礙:「沒事,我走了。」
梁慧橫腰抱住決絕的他,哭得好不傷心:「海朝啊,你咋就這麼倔呢!你們父子倆就不能好好過一天安生日子嗎,非要這麼吵,媽真的心痛啊!」
父子二人吵架,除了當事人,她這個當媽的自然最心痛。
蔣海朝忍住酸澀拍拍她的背,嗓音顫中帶澀:「沒事的,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吵了,你好好的,想我就打電話。」
說罷,不再逗留,背影決絕。
蔣勝軍呆坐在餐桌邊,一聲不吭,也不看他。
向來盛氣凌人,威嚴滔天的他難得佝僂了背,剎那間衰老。
蔣海朝不知道他是否有後悔,總之他們父子倆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
從總後大院出來,騎上自行車,蔣海朝忍著腳傷騎到八寶巷,短短一截路程已經耗費他所有力氣。
叩叩——
雷子打開門就看見唇色蒼白,滿臉汗珠的蔣海朝。
「蔣哥?」
蔣海朝甚至沒力氣應,把行李扔他懷裡,步履蹣跚的往椅子上踉蹌,身體宛如重物,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