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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把大伙兒逗樂了。
小平頭噗嗤笑出來:「小六兒啊小六兒,你還是太年輕啊你。你以為,蔣哥那些錢是白得的你以為他為啥能成咱的頭兒他要跑單子,要打關係,要人脈,還要給我們承擔風險,你他媽就做個沒技術含量的體力活,一個月還給你五十,我要是蔣哥,我都覺得自己在做慈善!你他媽還覺得不知足。趕緊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配不配真該死!」
又有一個兄弟看不慣小六子這蠢貨性格,往他小腿肚上踹一腳。
「我要是蔣哥,直接把你打死丟到深山老林里餵狼算了!」
小六子哭嚷著求饒。
「對不起有啥用?你的對不起能挽回損失嗎?
「哪只損失糧食啊,咱哥還倒貼了多少錢?最近風頭上肯定不能繼續幹了。糧食沒了,工錢也沒了,你他媽害的不僅是蔣哥,還有我們所有兄弟!」
蔣海朝這個人,平時在大家面前永遠板著臉,外人從來瞧不出他的喜怒。
可只要他擺出這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熟悉他的人都曉得,這是生氣了。
他把雷子別在耳後的香菸拿下,菸蒂摁進桌面碾碎,就像擰斷一隻小鳥的脖子那般輕鬆。
小六子瞧著,渾身血液冰封一樣凝固。
「在社會立足做人的第一個規則:做了錯事,就要承擔責任。」
他慢悠悠地說,唇角微微上揚,目光卻冷徹骨,像一把雪亮的匕首。
小六子從來沒有那一刻這樣覺得,蔣海朝原來如此陌生,陌生到之前兩個月的友好相處只是他迷迷糊糊的一場夢,蔣海朝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人」。
他臉色如漆黑礁石,冷硬、漠然,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甚至沒有過多的動作,氣壓卻冷沉沉地散發。
等待他發話就像等待閻王宣判一樣,許久後,方才輕飄飄,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錢,還回來。」
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
錢就是小六子的命脈。
男人冷冷淡淡吐出的幾個字在小六子聽來堪比敲在他心口的大錘,還錢簡直比要他命還難受。
「我……我沒錢……」
「我知道。」蔣海朝盯著他說。
「那……」
「我知道在你媽哪兒。」
小六子冷不丁一個顫慄:「不……」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錢都在你媽那兒。」
小六子可算曉得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舉報,咱這裡至少得歇業半年。」
這話是誇張的手法,也就嚇唬嚇唬小六子這種新人,但也不是全唬人的話。
「我……我不知道……我……」
他痛哭流涕:「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
他只知道蔣海朝可有錢可有錢,還不用像其他兄弟一樣賣苦力,一年輕輕鬆鬆賺大幾千,小六子年紀小又沒見過什麼世面,想法實在天真。
「沒錢?不知道」蔣海朝唇角弧度愈發拉大:「也行。」
「你媽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也該膩了……」
「不,不蔣哥!別這樣!您別!」脖子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勒緊,箍得小六子喘不過氣。
「要錢還是你媽?」
「我媽!我媽!」
最後只看見男人決絕的背影:「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
蔣海朝派了兩個兄弟上小六子家取錢,如此一來,他兩個月來的工資一分不剩。
從魏大茂那邊得到的兩百也霸道沒收,這就是做錯事的代價。
路上,雷子嗤笑不已:「小六子那個蠢貨,現在在法治社會,咱還能殺了他媽不成?嚇唬嚇唬還真信了。」
小平頭冷哼道:「就算他不信,那錢咱也得要回來,咋可能放過他。」
蔣海朝沒什麼表情地聽著,突然從暗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信封里是厚厚的一疊大團結。
東西給了雷子:「錢發回去。」
雷子萬分激動,才曉得原來蔣海朝收兩百塊錢是為了套出小六子!
嘿嘿笑起來,兄弟們也跟著他激動,倒顯得這兩百塊錢不是他們的,而是蔣海朝重新發的獎金似的。
失而復得比一直擁有更令人振奮。
「我就說,咋也不能賠這麼多呀!」
小平頭笑完才反應過來:「哥,那也不能全還給我們啊,你自己留點,那麼多貨,五百塊錢可不是小數!」
就就算當文工團幹事那也得不吃不喝攢一整年呢!
蔣海朝反應平平,並不在意:「這件事你們不用操心,我會處理。」
兄弟們面面相覷,你瞅我我瞅你,最後所有話皆化為一聲嘆息。
「行!這聲哥咱沒白叫!」
突然就有一種被大哥庇護的感覺,這滋味不賴啊,大家如是想著。
「蔣哥,那今後您有什麼打算?」
蔣海朝回頭看了眼,問這問題的是程修,平時只幹活不愛說話的一個兄弟。
沉吟了會兒,他才回:「暫時避避風頭,以後我再安排。
「行。」
「蕭亞軍也放回去。」
雷子愣了一下,想起被扔到自家屋子牆角的蕭亞軍,大笑道:「好嘞!」
……
公安此次繳獲的糧食存量前所未有的高,最近黑市查得嚴,蔣海朝的團隊短時間內必須歇業暫停一切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