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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丫的!」蔣海朝最聽不得這樣的話,咻的拔下陸進舟的鞋往他臉上扔。
一陣邪風掠過,陸進舟眼疾手快接住,俊臉才免受一難。
「嘿!罵歸罵,咋拽我鞋呢!」冷風吹得腳丫子涼嗖嗖,煙都顧不得抽,忙不迭套上。
蔣海朝眼裡迸射出梨花針:「你嘴賤,不抽你都算我客氣。」
一口吐掉香菸,陸進舟拍拍屁股站起來,這下也沒了心情同他繼續聊。
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行了,拜你所賜,還得回家伺候老婆,懶得跟你掰扯。」
蔣海朝也起了身,沒好氣地哼道:「李慧佳肚子是你搞大的,什麼叫拜我所賜」
一句話被噎住,陸進舟說不過他,騎上自行車便揚長而去,等到人都走沒影了,那邊蔣海朝才反應過來。
「艹!你tm倒是把我帶上啊!」
……
年後開工第一天,顧芊磨磨蹭蹭地繞路往辦公樓門口騎了一圈,沒見著蔣海朝。
口袋裡的鐵皮盒子被她摸地發熱,找不到人沒法把東西還給他,卻又不想主動上辦公室找他。
只好先回廚房工作,這事兒有機會了再說。
顧芊想不通,人怎麼可以犯賤到一種境界。
拒絕人家的是你,眼巴巴地想人家的也是你。
好像對她來說,感情上的事不犯犯賤,這日子就沒法過似地。
直到工作完下班後,蔣海朝都沒有在她的視野範圍里。
這是第一次,她在下班後的門衛室,沒有遇到他。
接下來的三天,顧芊都沒有見到過他,她也在窗口後留意過,在後廚門口留意過,在上下班路上……那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似地。
看來蔣海朝的自尊心,真被她傷到了。
顧芊對此說不上是解脫還是失望。
剛開工後廚事務繁忙,作為一把手,顧芊需要加班把廚房一天消耗的食材列個清單,再把單子上報後勤部負責的相關領導。
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後,已經晚間六點,天灰濛濛,淅淅瀝瀝的小雨揮灑天際。
今天早上出門出得急,沒帶雨傘,她想趁著雨勢小趕回家,沒想到自行車騎到半路出了故障。
這時候小雨已經化成了中雨,將她的外套和頭髮徹底淋濕。
煩躁地停下車查看情況,鏈條掉了。
她試圖親手修復,卻完全沒有頭緒,她對修理一竅不通,別說修了,穿越前連自行車都沒騎過幾回。
額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急出來的汗,兩手沾滿粘膩的油,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嗅覺,整個人已然崩潰到極點。
顧芊看著滿身狼狽的自己,不由想起最近的倒霉案例,走路撞到桌角,炒菜燙到皮膚,襯衫紐扣被扯斷彈到地上找不到,出門打醬油帶錯票……
人一旦倒霉起來,放個屁都砸腳跟。
……在她以為自己也沒被影響到的時候,其實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忍住沒哭,但悲傷的情緒已浸滿她整個胸腔。
「顧芊?」
空曠的大街,蕭條的雨夜,那聲音飄飄渺渺,宛若遊絲迴蕩耳際。
急促的鈴音乍然響起,隔得遠,只覺得聲音耳熟,不多時,兩道騎著自行車的身影並肩朝她駛來。
停穩後,才看清——是蔣海朝和陸進舟。
兩人一手撐傘一手掌握車把手,穩穩噹噹地停在顧芊面前,而蔣海朝的手臂下還夾著只籃球,如此高難度的危險動作,也就他能做得出來。
「怎麼在這淋雨,傘也不撐一把。」他的音色在寂靜雨夜中顯得格外空靈,卻也難掩急色。
急急忙忙下車,把籃球扔給陸進舟,繼而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為她撐傘。
這會兒光線不怎麼好,近距離下他卻還是注意到她手心的狼藉,以及搭在地上的半條車鏈子。
很快意識到什麼,他急促地問:
「鏈條掉了?」
顧芊無措地站在原地,像做錯事的小孩,不說話,也不吭聲,嘴唇被咬得慘白。
雨水把她全身打地濕透,臉上滿是水痕,愈法襯得那張小臉,白到發光,白到透明,好像觸手就會消散的靈體。
她不說話,直勾勾地望向他,臉上一串串的水珠突然變得滾燙,一點一點灼燒著皮膚。
那樣無措而悲傷的神色,恍惚間讓人覺得,她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心口倏地一緊,意識到什麼,蔣海朝慌忙把傘塞進她手心,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她聽來,原來是那樣充滿安全感。
「拿著,我幫你弄弄。」
他二話不說挽起袖子,蹲下身擺弄起自行車。
問題不大,只是鏈條掉落,很常見的問題,他能解決。
為了方便操作,需要先把自行車倒立著放,再將鏈條拉起,套到前方牙盤上,保持半咬合狀態。
一隻手牢牢控住車身,另一隻手輕輕搖動腳踏板。
當鏈條完全卡在牙盤上時,便大功告成。
初春的雨季比冬天來得冷,濕冷,是一種魔法攻擊,把人從內到外凍得徹骨,風裹挾著雨吹來,升天一樣刺激。
上個鏈條而已,陸進舟幫不上忙,只在旁邊看著兩人。
一高一矮的身影極度和諧,如果只看臉,這倆人簡直天生一對。
煩躁地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擠出一根,用嘴刁著咬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