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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歌未等他開口就直接說道:「你可以選擇不跟,但我承諾,接下來每一把我壓的數字都不會小於九枚。你可以一直放棄不跟捱到時間結束。」
他邊說話邊出手了,依舊還是壓的黑色24,囂張到令人髮指。好像這是他的幸運數字,又好像他是懶得再去另選一個數字。
李挺面色鐵青,盯著海蘭歌那張英俊姣好的臉就像是要吃掉他,然而等侍應生提醒他押注的時候,他在「坐以待斃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和「放手一搏」之間終於選定了後者。
他畢竟還是個賭徒,孤注一擲才是他最愛的事情之一。李挺下注了,壓了自己想要壓的數字。
凱倫選擇了不跟,兩枚金幣她沒有跟的資本。而數學家符原的面部表情則很難看,但他也選擇不去摻和別人的恩怨。再者,如果海蘭歌真如他所說,如果李挺不跟注他就會一直壓九枚金幣,那麼高籌碼的賭局對於現在的符原來說同樣也是極其危險的,不如讓他們倆解決掉先彼此一個,反倒更利於接下來的遊戲進行。
轉盤開始轉動,骷髏荷官一直保持著沉默,它好像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發聲的器官。
當球落定以後,海蘭歌看也不看,閉上眼睛向椅子背後一靠。
球顫巍巍地再次彈落進了一個小框裡:
黑色24!!
李挺當即瘋了,站起來咆哮,目眥欲裂眼裡布滿血絲:「這怎麼可能!你出千!!」
海蘭歌睜開眼睛一字一字地看著他說:「我沒有出千。」
李挺不相信這一切,他把手裡的金幣攥得死緊不肯交出:「你一定作弊了!怎麼可能兩次都落在黑色24!你使得什麼手段!你對這轉盤做了什麼手腳!?」
海蘭歌懶得再去回答,重新閉上了眼睛。
李挺輸光了一切,他的背後三胞胎侍應生之一已經從後方接近了他。侍應生一隻手鬆了松領結,以便變形的時候不會扯破制服。
室內悠揚的音樂聲因為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再次停了,海蘭歌閉著眼睛沒去看,腦海中響起一首曾經聽到的過的大提琴聲。當時有個姑娘在公開課上打翻了潤弦的松油,幾滴濺上了曲譜架,她慌忙之中拿出手帕去擦。他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也壓根不認識她,只是每每還依稀記得當時譜架上的有一份新譜的曲子,上面寫著兩行英文字,翻譯過來是:
《致終有黎明的良夜》 ——愛麗絲·克勞狄。
黑暗終會結束,一切會有終點。
從進入無盡空間以後,海蘭歌每每進入黑霧之後,腦海里都會無可抑制地響起這句話。他也有了一種預感,這片漫長的黑夜裡,那個光明的結局馬上就要到來了。
海蘭歌片刻以後才張開了眼,讓視線從黑暗恢復光明。而吃完人以後侍應生們已經快收拾好了現場。其中一個正用那條花手帕擦著桌上的鮮血,少女那條被仇人鮮血染紅的帕子,從沒有過那麼漂亮的花色。
賭局再次開始了,場上只剩下最後三位選手,時間還剩下十分鐘,海蘭歌手裡的金幣卻到達了七十六枚之多。
這實在是一個可怕的數字,流放在他手外的金幣加起來也只有十四枚。也就是說,在場除他以外的其他人若是不在最後十分鐘內幹掉他,全都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這個男人,真的是可以被幹掉的麼?
符原因為巨大的壓力,導致手裡不自覺地開始顫抖,但他還是扶了扶眼鏡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一定掌握了某種潛藏的規則……你一定知道了什麼,對不對……」
「對。」海蘭歌乾脆坦然承認。
頓時,向來理智、用數據支撐自己自信的符原一下子被潮水般的無力感給擊倒了。
在進入無盡空間之前,他一直以為世界是物質的,活到現在半輩子的時間都覺得數學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改變的真實。可當他進入空間後:靈異、鬼怪、妖魔、不可抗力因素,各種各樣的非正常超自然事情一點點摧毀了他對於這個世界真實性的可信度。
就像現在,他即使可以算出概率和贏面,卻始終算不出玄幻到難以捉摸的非物質靈異規則。
符原面色蒼白手在顫抖:「我不想死,要怎麼樣你才肯告訴我。」
海蘭歌說:「那你不如去問問那幾個被你害死的人?」
符原爭辯道:「我沒有逼著他們跟我押注!我只是做了一些誘導,但選擇權在他們!我沒有逼過任何人,我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自保!」
海蘭歌懶得和他吵架,聽著他聲音就覺得煩。他眼神平靜,沉默一秒以後說:「你去每個被你害死的人座位上磕三個響頭,再到我面前,對我磕上一個,我就把規則告訴你。」
符原臉上的表情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海蘭歌提醒他:「你時間不多了。」
符原發著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來到了圓桌邊上某個空位之前,漲紅著臉彎下腰,對著那個空位用力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他又來到了下一個原樣重做……最後來到了海蘭歌面前,他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了,頭髮凌亂,滿頭都是漲紅的暴汗。
符原發著抖爆著青筋,用力彎折了膝蓋對著他跪下,可剛要磕頭的時候,一枚圓滾滾的金幣就從海蘭歌的手裡掉落,滾到了他面前。
金幣正面朝上,一個明晃晃的C看上去是那麼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