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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速太快了,不愧是音樂家,安以然猝不及防被塞了滿嘴:「幹什麼!」
海蘭歌語重心長地教育池小雛:「小孩子不要聽犯賤的髒男人說話,耳朵會爛掉,知道了麼。」
池小雛乖乖地說:「哦,我知道了。」
安以然:「……」
池小雛盯著外面安靜到連呼吸聲都幾不可查,盯著外面一瞬不瞬。他這個狀態倒是引起了安以然一點主意,只覺得他身上氣息很平穩,就算是現在放一碗水在他頭頂都不會灑出來一些。
平時很少有人可以做到這種入定的狀態,不是天生呆滯沒魂,就是經過專業訓練。
安以然:「你也入過伍?」
池小雛聽見他說話,果然伸出手把自己耳朵捂了起來,海蘭歌不讓他聽他就不聽。
安以然眼睛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你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雨還沒停只是不再打雷了,看上去是要下一整夜。海面上的浪潮越來越大,眼看著漁村就要被洪水淹掉了。池小雛盯著外面,想像著剛才尖叫出聲的魏子成,心裡一陣陣的沒法不去在乎。
海蘭歌忽然說:「去吧。」
池小雛立即回頭看他。
海蘭歌想都不想,立刻就冒著大雨在晦暗的天色下往外走:「走吧,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池小雛總算笑了,也起身跟著他。
安以然在他背後平淡地說:「你也太寵他了,大晚上一起去送死也願意?」
海蘭歌頭也不回地反問嘲諷:「那你躲在這裡一晚上是能夢見升官發財,還是能夢見美女如雲?」說完也懶得理他,帶著池小雛走了。
外面大雨把地都給淹得到處都是水,池小雛的腳背都被淹沒了。
忽然間他腳一痛,感覺有東西在咬他的腳脖子。他皺了一下眉進水裡撈了一下,居然撈出一條半個巴掌大的小魚。
他一下子愣住,覺得這小魚不知道什麼品種,但好像在哪裡見過。仔細一想,記起來這好像是村民給他們吃的那種魚乾,只是手裡這小魚還是活著的。
池小雛剛想叫海蘭歌過來也看一下,那條被他抓在手裡的小魚掙扎了幾下竟口吐人言:
「……母親。」
池小雛瞳孔驟然緊縮,低下頭死死看著手裡的那條會說話的魚。
他四處環視一圈,只覺得這種小魚好像還不少,都是從一個方向游出來的。他順著魚游出來的方向往一個地方走,漸漸來到了被雨水淹沒的祭台廣場。他視線好,在晦暗的雨夜中清晰看見那裡正中央躺著一個人
池小雛趟著水過去,發現是魏子成。他死得腸穿肚破,死得沒有閉上眼睛。而他的肚子已經炸開了,裡面像是被什麼東西密密麻麻地啃過,此時有些千戳百孔。濃郁的血腥味加上魚腥臭味讓池小雛當時就想吐,彎下腰側過頭乾嘔一兩聲,由於沒吃東西什麼都沒吐出來。
他手裡的小魚趁機掙脫了他,跳進水裡遊走了。
池小雛極其難受,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了他的額頭,這樣會讓吐的人好受些。海蘭歌壓低聲音說:「不能看就後退些。」
池小雛被他冰涼寬大的手心一按,強行壓下了那份心慌和噁心,眼圈都因為反胃而紅了。
海蘭歌看他一眼,伸出手把他攬抱著在懷中蒙住臉往後護離,揚起下巴衝著一邊道:「安以然。」
安以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出來了:「什麼?」
海蘭歌一揚下巴:「去驗屍。」
安以然輕蔑一笑:「我若不去,你能拿我怎麼樣?」
海蘭歌漠然極了:「不怎麼樣。反正天亮了後這具屍體會被祭祀掉,而下一個死的肯定就是你。再不做點什麼的話,我就只好恭喜你了。」
安以然當即收斂起了笑容,陰冷地看了一眼海蘭歌,只覺得他表情比自己的還要無所謂和淡定。兩個博弈的人此時在生命危機前分出了勝負,他這才終於肯湊上前去蹲下翻看魏子成的屍體。他似乎毫不忌諱這些東西,竟然主動伸手進了魏子成的腹部。
池小雛還想探出頭看一眼,被海蘭歌蒙住了眼睛壓在懷裡:「老實點,十八禁的東西要自覺馬賽克。」
池小雛小聲嘟囔:「可我滿十八了……」
海蘭歌:「心理年齡沒到也算。」
安以然蹲在那邊,雙手全是血地翻出了一樣東西:「無意打攪,你們可能需要過來看看這個。」
海蘭歌:「你拿過來。」
安以然只得起身過去,海蘭歌看到他手裡的東西眼神變了一些,鬆開了蒙住池小雛眼睛的手。池小雛被解除了監護人給予的全黑馬賽克,看見安以然手裡有一條半乾的小魚。
之所以說是半干,是因為魚的腹部以下都還是干扁的,形成被曬乾的魚乾狀態。然而上半身卻是鮮活的,魚頭和魚腹還在拼命掙扎扭動。
它甚至開口說話了:「母親、母親……」
「從魏子成的胃裡發現的。」安以然伸出另一隻手,上面滿是魏子成的血。他以手握拳,從掌縫之中擠出來了一些血滴了上去。於是肉眼可見的,那魚吸食了血下半身也鼓脹起來,從魚乾變成了一整條活魚。
池小雛半身發麻:「村民給我們吃的那些魚乾就是這種東西?」
「這魚曬得再干,無論煎炸烹煮,只要碰上水就能活。它們被吃下去以後會在人肚子裡吸血活下來,接著把人從裡面內臟慢慢吃空,當事人到死都還感覺不到,或許還有至幻麻痹能力。」安以然把手裡那條魚丟進水裡。那魚飛快遊走,在水裡順著一個方向游去。「這東西應該是受『母親』操控的。『母親』沒下指令,它們就待在人肚子裡慢慢蠶食內臟,一旦有指令就會破肚而出把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