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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就當自己是二百五。不受累,權當自己是窩囊廢。」池小雛舌頭快打結了,他雖然在說著話頭皮卻發麻,眼睛死死盯著管家提防著他下一刻就突然操著大園藝剪刀朝自己衝過來。
克雷爾看著他,然後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池小雛下意識頭髮都炸了起來了,以為自己要被殺了。然而管家只是把手裡的馬燈遞給了他。
「為公爵夫人房裡填的炭火需要去森林裡找。你現在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回。」克雷爾冷漠不帶感情的說,「只要你不脫下制服,古堡大門隨時會為你打開。」
池小雛都不知道是被滿屋子的危險一些,還是半夜一個人去那個掛滿白骨的樹林裡更可怕些。更要命的是,他總覺得克雷爾管家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自己的話很詭異,只要他稍微進城堡去查看一下都能發現公爵夫人在派滿屋子人偶追殺他。
……難不成是他和海蘭歌混久了又親過了,擅長騙鬼的小嘴就這麼被傳染了?池小雛抿了抿唇,接過了管家的馬燈。
克雷爾管家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打算回去了。池小雛趕快跑,怕他回去以後見到滿屋子的人偶會察覺出不對,跑出來重新宰了他這個狗奴才。
池小雛提著馬燈跑出古堡的區域範圍,一路跑向森林裡。他當時進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路,提著燈跑回去也只需要一路向前不拐彎。
他沒有真的傻到去森林裡找炭火,心裡想的是這麼平安的跑出來了,就趁機探索一下周圍,能有通關線索正好,沒有的話也好過一直躲在那個滿是人偶的地方一整晚。
森林裡都是枯木,樹木全都死了。
和他來時候一樣,樹林裡掛著很多白骨,偶爾夜風吹過那些懸掛的骨頭碰到樹幹,就像風鈴一樣作響。來時池小雛還想過這或許是特殊的墓葬方式,比如天葬,把屍體掛在這裡讓飛鳥啄食乾淨血肉之類的。
可現在見識到了古堡里的那些人骨做成的骨瓷人偶,他才知道這些白骨哪裡是什麼天葬,這整個森林都是個製作骨瓷人偶的材料倉庫。
池小雛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拿著馬燈。燈光照出微弱的一圈光芒,將他周圍的地方能見度很低地照亮一圈。
他提著燈往森林裡走,忽然面前差點撞上一雙懸掛的赤腳。
池小雛腳步剎車及時,猝不及防差點鼻尖貼上那雙腳的腳背,聞到了冰涼如鐵的人體氣息。
他整個人狠狠僵住,只因這是雙有血有肉的腳,和其他被懸掛在書上的白骨不同。而且看樣子,應該是雙女人的腳,比男人的小了一圈不說,大腳趾指骨處還因為長期穿著高跟鞋有些變形。
池小雛一點點抬起頭往上看,自下而上看見了一個被勒住脖子吊死脖子不正常扭曲的女僕。她脊椎骨折七竅流血,嘴巴大張暴突著眼睛死不瞑目,面容扭曲到池小雛在昏暗光線下花了十幾秒才認出是誰。
是林玉倩……已經死透了。
池小雛膽寒到緊緊抓住馬燈提手,一下子就想到了兇手是誰。還能是誰?剛才克雷爾管家不就是從外面回來的麼?手裡還拿著梯子和繩子。
至於他吊死她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管家要補充「倉庫」里的備用材料啊……
一陣陰風吹過,森林裡的人骨發出碰撞的聲音。池小雛背上在發抖,他緊緊閉了一下眼睛,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感到窒息以後才把那口氣用力呼出,他大口大口喘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池小雛無法看著她就這樣曝屍荒野,他把馬燈放在地上開始抱著樹幹爬樹。樹幹粗糙的樹皮幾乎磨破了池小雛的手心,他咬著牙往上繼續爬,撐著自己爬上了樹幹,小心翼翼地把吊著林玉倩的繩子給解了下來。
女人的屍體被放在了地上,池小雛將林玉倩的眼睛合上,解下她身上女僕裝的圍裙為她擦了一下臉,隨後將她的頭蓋住了。此時他沒帶工具,沒辦法掩埋她,確也不願意她一直被掛著不得安息。
池小雛雙手合十低聲祈禱了一會兒。剛要起身,眼尖地就在不遠處的森林裡看到了一個什麼東西。他眯著眼睛在黑暗中看了一會兒,以他的視力勉強能看出那好像是一個墳墓。
這個森林裡之前就看到有不少墓碑,有墳墓不罕見。池小雛卻直覺感覺有點不對,因為那個墓碑位置很獨,除了它以外周圍都沒有其他的墳墓。他拿起馬燈走了過去,想看看那個墓是屬於誰的。
提著熏黃提燈的黑白女僕走在林間的土地上,湊近墳墓以後池小雛撫開墓碑上面的灰塵,讀著上面的字:
「瑪琳·□□特夫人……」
「生於1447年,死於1477年」
「死因:一個新生命的誕生」
這居然是公爵夫人本人的墳墓,她只活了三十歲就死了。
池小雛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鬧鬼這件事了,但他還是五臟六腑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這墓碑上顯示公爵夫人是死於難產的。中世紀醫療條件不足,生育這件事哪怕是對於貴族婦女來說都是非常兇險的難怪。據池小雛歷史課上所聞,維多利亞女王的長女就是死於難產。
那公爵夫人現在到底是什麼?幽魂還是?
前者是否定的,因為他每天都看到公爵夫人正常進食。至於喪屍,池小雛想到她身材飽滿曲線緊緻的身體,又覺得不太像。死了的夫人又是如何殺害她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