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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倆開始勸酒收紅包一般打架之前,孤兒院前廳的門被緩緩打開了。
兩個人一起轉頭看過去,只見劉彥祖一副伐木工人打扮,手裡正抱著一個頭破血流毫無生息的男孩。
他的出現讓整個前廳都寂靜了下來,眾人看著他懷裡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滿手鮮血的他。
劉彥祖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在砍柴,他突然跑出來我沒剎住手裡的斧頭……他為什麼會跑到樹林裡來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海蘭歌走了過去,只看了一眼他懷裡的吉姆,就斷言:「他已經死了。是你殺的。」
「不!不是我!」劉彥祖抱著孩子跪在地上,抬起手指向池小雛,「怪你,你是修女,為什麼不看好他!是你殺的!都怪你!!」
池小雛心裡一痛:「我……」
海蘭歌沉下臉,聲音如同暗夜裡的絲綢一般輕柔,他冷冷道:「哦,那就怪他啊。那你現在又擔心什麼,把孩子放下洗手去吃飯就是了。」
劉彥祖顫抖了一下,面如金紙地反覆呢喃:「對,都怪他、都怪他……不關我的事……」
池小雛心裡一陣冰涼還想說什麼,海蘭歌卻把他扯過去,陰沉著臉抓著他走了。
劉彥祖跪坐在地上:「真的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的錯……」
「不怪我……」
「不怪我……」
夜晚,所有人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入睡。由於夜晚不能外出,孤兒院的走廊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劉彥祖縮在自己房間裡,把房門上了好幾道鎖。他蜷縮成一團躺在床上,咬著手不停發抖。房間裡一片冰涼,他受不了這種寂靜獨處帶來的恐懼,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被子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被子裡的空氣被耗光了,劉彥祖才忍不住探出了頭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這一眼,嚇得他從床上跳了起來往後縮。
他床頭站著一個滿頭流著鮮血的小男孩,正是他白天不小心失手殺掉了的吉姆。
吉姆是個十一歲的孩子,他的血已經凝固了,從破碎的顱骨流滿了整張臉把領口都給浸透成了棕褐色。他用一雙無神沒有焦距的眼睛看著劉彥祖,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
「你……你怎麼進來的……」劉彥祖縮成一團,記得自己明明給房門上了好幾道鎖,「你到底是人是鬼?!」
滿臉是血的吉姆居然開口說話了:「你忘了麼,我會開鎖……以前,我經常,帶著你們出去玩……」
劉彥祖被嚇到神志不清,臉色慘白。
已經死去的吉姆動了,伸出手指折斷扭曲了的小手:「我……很高興,你回來了……」
看著他漸漸靠近,劉彥祖心神俱裂,不斷往後縮:「你別過來……救命!!」
「啊啊啊啊啊——!!!」
……
池小雛被一陣尖銳的尖叫聲叫醒了。
他猛地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他吸了口氣,看了看身邊熟睡的海蘭歌,默默做了個決定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他穿戴好了自己那身修女服,為自己戴上了頭紗。
其實除去身高以外,他那張娃娃臉讓女裝看上去並不是那麼違和。他天生長得幼,五官又柔和沒有攻擊性,當短頭髮被黑頭紗遮住以後就很像是那種天生個子高挑的少女。
他面對門輕輕吸了口氣,內心不知道為何充滿了衝勁和勇氣:「我去看看就來。」
池小雛打開了房門,向著外面的黑暗走了過去,腳步不帶一點猶豫。
可是還沒走幾步,他就被一個人叫住了。
一位滿面皺紋面色蒼白的修女提著燈站在走廊上,看到他以後冷冷地說:「池修女,我告訴過你們,夜晚外出是被禁止的。」
池小雛見到老修女嬤嬤,先是覺得驚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發現她攻擊的意圖以後主動上前:「我聽見了尖叫的聲音,擔心是有人出事了,所以出來看看。」
老修女緩慢地說:「你很善良。可是善良的前提是要顧及自己。我不讓你們晚上里出來,是因為黑夜裡會有危險出沒。」
池小雛問:「什麼危險?」
老修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池小雛不敢違抗老修女的話,聽見她讓自己跟著走,於是尾隨著她一起向前。老修女手裡提著一盞燈,他個子比老修女高不少,兩個人的影子一長一短,在孤兒院清冷冰涼的地上拉長挪動。
寂靜行走間,老修女忽然說道:「你很受孩子們的歡迎,特別是艾薇妮,她跟你的關係很不錯。」
池小雛點了點頭:「她很可愛,是個好孩子。」
老修女幽幽地說:「在聖瑪麗珍孤兒院裡的都是好孩子。孩子是上帝的賜予,無關父母的罪惡。」
池小雛一聽感到奇怪,問:「她不是戰亂之中的孤兒麼?艾薇妮的父母犯了什麼罪?」
老修女提著燈在前面走著:「她的母親是這裡上一任的修女。她本該一心一意將此生都奉獻給上帝,卻和一位牧師苟合生下了她。她的母親本想將她藏起,當事情暴露以後教會將她驅逐了出去,只留下了孩子在孤兒院中撫養。」
池小雛默默聽著:「那艾薇妮的母親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