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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NPC還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池小雛卻因為眼睛好一下子察覺到有點不對了,他們背後似乎有東西在動。
那個中毒發燒倒下的僱傭兵身邊,不知何時緩緩爬出了幾個小東西。池小雛一看就知道那是鬼嬰,太陽的光芒照射不進山谷,它們爬行在陰雨天之中,一雙流著血淚的眼睛裡沒有別人,朝著那個中毒的僱傭兵身體撲了過去。
池小雛當即意識到,這群鬼蠱童是以毒物為食的。假如這個山谷是碗,現在雨里有毒,淋到毒雨之後的他們就變成了撒上了鮮美調味料的菜餚!
由於此地地方開闊的緣故,池小雛一眼就看到不止一個鬼蠱童聚了過來,粗略一眼望過去竟然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個。
一個鬼蠱童從地上跳了起來飛撲著啃上阿大的後頸,無牙的牙床卻在他脖子上留下一個黑色的有毒牙印。在阿大一陣劇痛,反應過來轉頭想把鬼童甩開。
海蘭歌握著傘柄,大聲對著池小雛說:「別聚在一起,分開跑!」說完就一頭扎進了山谷之中的樹叢之中。
池小雛啞然了一句,可鬼蠱童轉眼就出現得更多了,不同的遊客尖叫聲在山谷里徘徊響起,他深吸一口氣,下意識聽從了海蘭歌的話衝進了樹林裡試圖找地方掩藏行蹤。
他狂跑了大概五分鐘,從山谷低地一路跑高,跨過了好幾個灌木叢眼見著有一個石堆高地。池小雛心裡有了一絲希望,跨步跳了幾下,抓著那石塊攀了上去。池小雛在高地上鬆了一口快速跑出來的氣,平復著劇烈跳動的心跳。
他很幸運,選擇的地方看上去很是安全。
周圍沒有髒東西追上來,也有足夠遮掩的地方讓他不至於被雨淋濕出事。
只不過……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地方好像有點太安全了點。
池小雛在原地呆了五六分鐘保持著敏銳的警覺,可他等了半天,居然一個鬼蠱童都沒來追他。
池小雛:「?」他在非常安全的境地里,逐漸意識到了好像有哪裡不對。
他豁然一下子站起來,腦子終於想到,如果那些鬼蠱童的確是以蠱毒為食,那在這關關卡進寨子的一開始就連喝了五杯下了蠱的茶水,喝得比誰都要多的海蘭歌是不是最具誘惑力那個?
所以說海蘭歌,到底為什麼一開始要提議和他分開跑呢?!
……
選擇只在一瞬間,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想就可以做出決定。
獨自做出選擇自己引走十幾個鬼蠱童、在一片亂局之中保下池小雛的海蘭歌大佬,此時正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會被追,會成為主要目標。
他早就料到自己身上有沉眠蠱的情況下,那些小鬼不會去追池小雛,大概率會以自己做目標。他被鬼蠱童追著在樹林裡跑了幾百米,看到一棵樹直接就身手矯健地爬了上去。他猜想著這群小鬼看體型來說差不多都是剛足月就被做成蠱童的,所以爬樹這件事對它們而言可能還做不到。
事實證明,這次他又猜對了。
此時海蘭歌坐在樹幹上低下頭,冷冷望著樹底下聚集得越來越多如同螞蟻抱樹一般的小鬼們,大腦開始瘋狂運轉思考該如何破局。
那群鬼蠱童用漆黑的眼睛望著樹上的海蘭歌,它們得不到食物,餓得要命急得張開了黝黑的嘴,像是一隻只嗷嗷待哺的雛鳥。為首一兩個鬼童見吃不到人,哇哇啼哭幾聲以後居然開始選擇像磨牙一般啃樹。
每個鬼蠱童身上都是帶有劇毒的,那毒立刻開始腐蝕樹幹,整棵樹開始肉眼可見地枯萎,幾片葉子從樹冠上掉落,即將落在海蘭歌肩膀上的時候被他輕輕避過。
海蘭歌心想:看上去,現在再過幾分鐘這棵樹的樹幹就會被劇毒腐蝕斷裂,樹上的人最終也會掉下去被小鬼啃噬乾淨。
海蘭歌坐在樹上,靠著樹幹以防自己不穩掉下去。他環視一圈,這棵樹周圍沒有別的可以攀爬的東西,他身上也沒有鉤鎖一類的可以盪走。
——怎麼辦?
現在他身上沒有任何道具,沒有槍枝,沒有武器,只有一個派不上用場的因果環。他什麼都沒有,要怎麼樣才能從這個必死的艱難局面里逃生?
這時候,幾個軟乎乎的嬰兒在樹下開始一個踩一個,如同爬梯一樣堆疊起人梯來,居然開始嘗試著網上攀爬。一個鬼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隻眼睛都腐蝕沒了,依然咯咯尖笑著要去抓海蘭歌的褲腳。
海蘭歌坐在樹幹上把腳收回,盯著底下人梯越來越高,眼見著就要抓住他。
在萬般絕望的境地里,海蘭歌坐在樹上突然腦迴路清晰想出了破局的辦法。他記起來一件事:今天早上他們去找魏嘉屍體的時候是沒有發現的,門外也沒有了昨晚啃屍體的小鬼。這一切真的是偶然麼?
海蘭歌輕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樹冠中斑駁的陰天,張開嘴開始唱:「……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這首正是早上龍苗苗在山寨門外唱過的祭歌。海蘭歌畢竟是音樂家,只是遙遙聽過一遍而已,如今已經能完整一字不差唱出來。那原本該是少女的歌聲,被他用優雅低沉的聲音唱出,就像是一首民族歌曲被放在了大型音樂廳中以低沉優雅的大提琴重新演奏。
如果海蘭歌記得沒錯的話,唱這首歌的時候龍苗苗還在寨子外面沒有進來。假設如果她是知道山寨裡面昨晚有小鬼出沒的話,她大清早就繞著寨子唱《山鬼》是不是在驅逐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