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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池小雛問:「那第二個辦法呢?」
海蘭歌默默轉頭看向了許唯。
許唯:「?」
池小雛愣了一秒,會意了,也目帶悲憫地看向了許唯。
許唯:「???」
午夜十二點,許唯一個人睡在了雙人大床房的床上。他視線看著天花板,一陣虛無繚亂。
獨自回到雙人房的提議是他自己答應的。當時這提議一出來他下意識想拒絕,但海蘭歌也沒打算他會答應,他從來都不愛指望別人,看到他不樂意的神色隨口淡淡地說了句「不敢就算了」,滿臉都是他會想出其他辦法的自信表情。
可是這句話卻突然戳了許唯脊椎骨,這令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許唯出身東北雪林,十歲的時候第一次拿起□□,連怎麼上膛開槍都不知道。當時外面大雪紛飛如鵝毛,外面是泛濫的狼群在呼嘯。在群狼尖嘯的大雪之中,許唯他爸抽著煙瞅了一眼他,緩緩吐出一口濃白的霧,也只說了一句「不敢就算了」。於是這句話激得許唯抱著□□雪夜奔行,並一槍殺了月光山嶺之下的狼王。
事後他才知道他爸一直在他背後跟著,並且緊隨其後用槍趕走了一隻想黃雀在後叼走他做夜宵的禿鷹。
時過境遷,那句話由別人說出口,許唯也回答了當年一樣的話:「我敢。」
此時他躺在大床上左右輾轉反側。他想到了池小雛,平時明明那麼溫軟可愛的一個人,長得也像個少年,看上去連槍都不會用,但在青運會的賽場上卻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壓力,他的眼睛那樣透徹又冰冷,令他想起那天晚上站於雪月之下的那隻鷹。在那個夜晚裡,年幼的他雖然殺死了狼,可是一抬頭,他落在那雙琥珀色的鷹眼之中是另一道美味。
池小雛的眼睛就帶給了他當年的感覺,隨後他穩定出手,在決賽場上一槍一殺終結了他長時間以來的努力。
許唯很不甘心的。輸給池小雛,他一邊覺得自己無能有缺,一邊又覺得對手強大無敵。其實他真的很不甘心的。
羨慕、恐懼、嫉妒……焦慮、不甘、嚮往……
他心裡深處反覆翻騰著各種情緒,想著想著,就這麼睡著了。他逐漸睡得很深很沉,沒有察覺到自己在睡夢中突然挺直坐了起來,身體像塊棺材板一樣硬,並在下床的一瞬間踮起了腳尖。
許唯垂著頭開始夢遊,飄飄蕩蕩,踮著腳尖在房間裡沒發出一點聲音地逡巡,他嘴巴里也開始用女孩的聲音含糊不親開始地叫:「姐姐……姐姐……」
「別殺我……嗚……姐姐……」
第40章 超度
許唯垂著頭,一米八八的個子在屋子裡像是沒有腳一樣輕盈夢遊。
他沒能在房間裡遇到自己的「姐姐」,加上雙人客房的推拉門從一開始就沒關上,於是他就這麼順勢踮著腳尖如芭蕾舞者一般輕盈地飄了出去。
「姐姐……」
「別殺我……姐姐……」
話語雖然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然而卻是悽厲蕭索的女聲。
「姐姐……放過我吧……」
許唯在房子裡飄飄蕩蕩,恍恍惚惚地用女聲說著話。他似乎在逃跑,卻根本跑不快,在木質長廊的盡頭總算找到了一個開著的門,想也不想就晃晃悠悠地踮著腳尖走了進去。
他,或者是「她」,熟練地找到了小房間裡的壁櫥門,那壁櫥門是打開著的,為了躲人他整個人都縮了進去,害怕膽小地抱著膝蓋團成一團:「姐姐……」
「哐——!」
海蘭歌立刻從外面關上了壁櫥的門,把許唯和「純子」一下子關在了裡面。頓時,壁櫥裡面立刻傳來了強烈的碰撞聲,似乎那東西正在激烈掙扎,自己與自己搏鬥想要掐死自己。
「姐姐!!!」
「姐姐啊啊啊啊啊啊——!!!」
海蘭歌讓池小雛替他接手緊緊按住櫥門,自己拿出一個男士提包。這是他進來時手上就提著的,入住以後就放在了房間裡。池小雛用力抵著門頭上冒汗:「海蘭歌你快點!」
海蘭歌充耳不聞,從提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個被縫合好,還帶著血漬的小熊。
池小雛看到那個小熊以後當即瞳孔收縮:「這東西你哪來的?!」
海蘭歌快速回答:「聖瑪麗珍孤兒院通關後,我趁出去前跑裡面隨手搶的。」
「隨手?!」池小雛滿腦子一團亂麻,「那是艾薇妮的,你怎麼帶出來的啊啊啊啊!」
海蘭歌:「因果環都能帶出來,憑什么小熊不可以。我憑本事通的關,為什麼不能拿戰利品。」他一說完就把壁櫥扯開一條縫,把那小熊往裡面一塞接著關上門悶住。
那小熊一丟進去,其上的血漬仿佛是帶有強烈驅魔效果,裡面的那個女鬼立刻不再叫姐姐了,發出了悽厲的尖叫聲,接著就是如硫酸腐蝕有機物一般滋滋的聲音。
兩個人一起抵住門,池小雛耳朵都快被鬼哭聲弄聾了,心有餘悸:「許唯不會出事吧?」
「鬼愛附身他。這不是我們能選擇的。」海蘭歌避而不答。
池小雛感受著裡面尖銳的叫聲:「為什麼純子選中的是許唯而不是我。」他們明明一開始都住在一個房間裡。
海蘭歌沉吟一秒給出了回答:「純子分裂出來的那個人格『理子』一心嫉妒自己妹妹,嫉妒她比自己健康強大,姐姐想要超越妹妹甚至想殺了她,或許是類似的競爭執念才讓他被鬼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