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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歌突然一下子從坐著的沙發椅上站起身:「把我騙來宴會的事情,日後再找你們算帳。」說著就往門邊走了,路過自助餐桌的時候順手薅了一瓶進口柳橙汁。這橙汁是真的好喝,又甜又帶汽,他家族裡幾個小孩都喜歡。
玉錄玳望著他的背影比竇娥還冤枉:「啊這,哥哥,我是真的不知情啊!」
來宴會之前她還在家考慮今天禮服是穿粉的還是穿金的,穿長的還是短的,要是知道這情況自己還會被連帶責任,她直接選擇穿睡衣追劇不來。
池小雛扶了一下眼鏡,在香衣麗影里到處找人,忽然面前就出現了一個人,讓他驚得差點臉被門給夾了。
海蘭歌及時扶住了門,有點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夾他一下。他把他拉到宴會廳外面,順手把柳橙汁擰開塞給他:「你怎麼在這?」
池小雛抓著飲料看見他眼睛突然就是一亮:「海蘭歌!」
他穿著侍應生的衣服,西裝馬甲襯衫,人顯得非常高瘦英挺,這一身打扮還非常適合他:「我看這家酒店招生日宴會的臨時侍應生,就來應聘了,先前只是懷疑沒想到果然是你!我好想你,所以來找你了!你想我嗎?」
海蘭歌:「……」
池小雛:「啊,對了,你之前在怎麼失去聯絡了?」
海蘭歌想起來就是有些不快:「我住院了,那裡不許用手機。」
池小雛:「啊?發生什麼事了?你還好麼?」
海蘭歌:「如你所見,已經出院了。」
池小雛若有所思:「哦,你住院了沒手機……可除夕夜和年三十不還給我發了消息麼?」
海蘭歌沒打算和他說真相,那天自己晚上試圖爬院牆逃走,離開又被抓回。天知道他為什麼翻牆那麼順手,逃跑越獄的本事自己都覺得驚訝。
他隨口編了個理由:「我順了一個醫生的手機。」
池小雛:「還順了兩次啊……」
海蘭歌:「都還回去了。」
池小雛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點欽佩他的手快,簡直是神偷了:「……你還回去了就好。」
海蘭歌上下撇了他一眼,池小雛喝著他給的飲料,因為過於好喝眼神都變化一下。他注意到他的眼睛不像以前見到的那麼透亮明澈,哪怕高興起來也沒有任何反光,反倒是有些死氣沉沉霧蒙蒙的。海蘭歌皺眉問:「你眼睛怎麼了?」
池小雛摸了摸自己的厚片眼鏡框:「這個……好像是我不小心睡覺從上鋪摔下的時候造成的。現在沒了眼鏡看得不是太清楚。」
海蘭歌臉當即一黑,拉著他離開了宴會往外走。
他想對他說的話很多,這麼久沒見,簡直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要問。到最後最先出口的是一句:「你睡覺能摔瞎眼睛?」
池小雛被他拉著往外面走,委委屈屈:「我宿舍是上床下桌嘛,床的擋板斷了,床很高的。」
海蘭歌走在前面給他留了一個後腦勺,許久不說話。快走出酒店的時候他才背對他用凝重的聲音說:「你確定是睡覺造成的麼?」
池小雛:「吔?」
「……」海蘭歌皺眉,「醫生怎麼說?」
池小雛如實說:「說不太可能治好,叫我保持積極心態,試試看中醫。「
海蘭歌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氣,五臟六腑全是冰冷。他不自覺用一種很難受的聲音說:「可你是射擊運動員啊……你以後呢?」
他性子冷,很少為一件事情這麼執著。聽到他眼睛再也不能好,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心如刀割。
池小雛揮揮手,本人很是看得開,說出來的話也很天然:「哎呀,別難過,沒事沒事。反正運動員也不是能做一輩子的職業嘛。雖然現在就退役是有點早,但也沒辦法不是麼。往好的方向想,我現在提前幾年先進廠擰螺絲,說不定混個幾年還能當上車間主管。」
「……」海蘭歌突然被氣得有點想笑。又是難過又是氣,甚至是更氣自己的。
他想,是不是他們隔得太遠了,是他沒有保護好他,才讓這個小傻子變成這樣。
池小雛感受到了他的自責,輕輕牽著他的手,眼睛隔著鏡片真摯地望進他眼睛裡:「不過,還好。」
海蘭歌:「什麼還好?」
他突然感覺手心一陣冰涼沉重,池小雛從侍應生的西裝褲子口袋拿出一樣東西塞進了他手裡。他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枚沉甸甸的世錦賽金牌。
那枚金牌獨一無二,標著是單人賽事的。上面標註著年份,世間再沒有第二塊。
「還好,我在眼睛壞掉以前把這個贏到手了。」池小雛把那枚金牌放在他手裡,「我一共有兩枚,團體的那枚留給了我爸爸媽媽那兒,個人的送給你。我想送你些不一樣的禮物……海蘭歌,祝你生日快樂。」
海蘭歌看著那個獎牌,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今天是上元節。
他的生日出生在燈火杳杳人間團聚的時候,可他自小到大,從沒有在這個節日裡團聚過。他從錦繡中出生,每一年都有因為他家裡的權勢攀圖富貴,試圖給他送上無數值錢的禮物。其中不乏金銀財寶。可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這樣的一份禮物。
「你別嫌棄啊,我只有這個最值錢了。」池小雛見他望著那枚沉默不語,一下子有點慌,「那個,雖然我還有準備其他禮物啊,可是那些禮物都因為不方便隨身攜帶被我放在出租屋裡了。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買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