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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用手揉眼睛……不衛生。」海蘭歌閉著眼睛說。
「我知道了。」池小雛連忙起身,「你就別關心我了,你怎麼還沒睡著啊,好好放下心歇一會兒吧,沒事兒的。你想不想喝水兒?」
「少用兒化音。」海蘭歌面色蒼白至極,抬頭看他說,「你沒察覺出來麼,這一關進來的人都是有負傷的……」
池小雛沉默一秒:「嗯。察覺出了。」
海蘭歌聲音有些不支,「無盡空間把因為受傷不能出去的人湊在了一起,集中進行治癒了……這不是好事,你要小心……」
池小雛小時候打遊戲,最喜歡把一些殘血的怪聚在一起殺,一個大招過去秒殺死一片簡直省心省力。現在這樣的事情輪到自己身上,當然算不上多愉快。他伸出手,摸了摸海蘭歌的額頭,只覺得他體溫好像很低,失血過多就算彌補上了也帶來了後遺症。他有些擔心地說:「你先休息一下吧,其他的別操心了。」
海蘭歌沒有拒絕,躺在床上與其像是睡過去更像是昏迷,呼吸和動靜都很輕,配上他蒼白的臉色,就像是一株在真空玻璃皿里的脆弱百合。
池小雛看了他一會兒,視線有些模糊地輕輕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他一時之間哪裡也不想去,就想這麼守著他,一直這麼看著他也好,這已經是極大的幸運。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海蘭歌張開眼醒了一瞬,見池小雛果然哪裡都沒有去眉宇間放鬆了一些。講真,實話實說,他還真有點怕池小雛趁他睡著了去上廁所或者又去給他找吃的。就像人一覺睡醒發現貓不在房間了,生怕它去客廳又搗了什麼亂一樣的心情。視線朦朧之中尤有些不放心地說:「你要一起上床躺會兒麼?」
醫院病床是單人的,兩個男人睡還是有點擠。
池小雛本想拒絕,但是看海蘭歌側著身子縮了起來的樣子,忽然明白他睡到一半醒過來是因為什麼:「你是覺得冷麼?」
海蘭歌:「嗯。」
池小雛不再拒絕,就著他讓出來的半邊位置脫了鞋摸上了床,蓋著被子與他一起躺下。
海蘭歌身上一直有股很好聞的幽香,不是男士香水慣有的海洋香型或者松香味,有點像是身體被白檀香醃入味了以後自然散發的氣息。
不羨紅梅一段雪,猶記美人入骨香。
池小雛鼻尖聞到他胸口鎖骨的冷香,感覺鼻子有點癢。他也是男人,這人長成這樣,讓他在不該有的情況下暗自有點心猿意馬了。
二十歲不到的男孩子是純陽體質,身上果真是溫暖地像個小火爐一樣。海蘭歌緩緩舒展了輕皺起的眉毛,感覺有他進了被窩裡以後,失血過多帶來的的寒冷一下子減緩了不少。
病房安靜的氣息中,池小雛也睡著了。
先前上一關太緊張,又選擇了不出去外面世界繼續闖光。導致現在一旦放鬆下來以後他睡得很是死。海蘭歌也是同樣睡了,他身體虛弱精力不濟,就算要強撐著也一時撐不過來。
池小雛睡到一半,下意識感覺有點冷,好像睡在一起的海蘭歌在搶被子,把他被子也給搶了。
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像小時候照顧弟妹一樣想把被子扯勻蓋好免得著涼,結果伸手一摸,海蘭歌身上也是光著的,同樣也沒蓋著被子。他怔了一下,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抬起頭朝著床尾看過去。
只見一隻灰白色指甲開裂還流著血的手,正在床尾抓著他們的被子往下拖。被他看到以後,那隻手一眨眼飛快地縮到床底下去了。
池小雛背上起了一點寒毛,他咽了一下喉嚨,彎下腰去緩緩看向床底。
然而床底下黑黢黢的一片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從床底能看到門邊,四處都是乾乾淨淨的。那隻手好像是一場沒睡醒眼花出現的幻覺。
鬼不惹他,他不惹鬼。池小雛心裡鬆懈了一些,打算躺回去接著睡。
然而在他在床邊直起身抬頭的一瞬間,一張眼珠全是眼白,七竅流血的臉就近在咫尺地對著了他!
池小雛:「……」
第88章 沃茲基·朔德
鬼是沒有呼吸的,但是在那一瞬間池小雛也喪失了所有的呼吸。
他不敢動,也不敢眨眼,更不知道它要幹什麼。他就和那雙沒有瞳仁的白眼珠子死死對視。
忽然,一直睡在面上的海蘭歌坐了起來,伸出手蒙住了他睜大的眼睛。他從背後把池小雛抱在懷裡,沉默幾秒鐘以後說:「他一切都好,不用你查看,你走吧。」
池小雛不明所以,依舊是不敢呼吸。
幾秒鐘以後,那個鬼從屋子裡淡去了,海蘭歌這才把他鬆開了。他面色虛弱而蒼白,眉宇間全是凝重。
池小雛喘著氣,坐在床上問:「你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那個東西……胸口上有個骯髒的工號牌。」海蘭歌在一瞬間之內冷靜穩定地把所有都看清楚了,「這個髒東西不是醫生就該是護士的鬼魂。夜半更深,醫護人員到病房裡不是來搶救的,就是來查房的。所以我讓它不用查了。」
他是怎麼可以這麼淡定的啊。還是說闖到現在十一關了,淡定穩重才應該是正常表現。
池小雛:「為什麼你覺得它不是來找我宣告死亡的?」
海蘭歌嘴唇發白地說:「因為我比你病重,找死人應該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