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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為什麼裡面的角色在知道自己生病的情況下,永遠不會告訴家裡人。
家裡人……陸無祟也算是他的家裡人吧?
如今他對著陸無祟時,也產生了膽怯和不想告訴的人。
江淮扭過頭去。
撒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有意識的、正兒八經的謊。
以前的時候,如果他不想說實話,乾脆就不正面回復。
但是這次,他說:「我沒事。」
陸無祟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
一星期的度假眨眼就過去了一多半,江淮的心情也隨著他嘔吐次數的增多,沒了開朗的時候。
每次江淮吐起來時,都是躲著別人。
偶爾有那麼幾次差點在人前吐出來,也都被他給忍了回去。
他記得他前世住院的時候,醫生還誇過他的忍痛能力強於常人。
當時醫生說:「得這個病的人,一般到了最後疼成什麼樣的都有,甚至還有在地上打滾的,這是我見過第一個一聲不吭的病人。」
當時江淮躺在床上,額間全都是疼出來的汗水。
重活一世,依舊是不能倖免嗎?
其實他對於那種疼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現在還沒到疼的時候,只是吐一吐,他忍起來還算輕鬆。
要是再經歷一次,他簡直想在疼之前就趕緊去世。
江淮不是個貪心的人,能再活一次,白撿這麼多的天的生命,他覺得很知足。
所以他不會產生那種「原來重活一次是為了再經歷一遍那種疼」的想法。
只是他到底做不到完全的豁達。
難免會低落一段時間。
*
夏日的風難得有清爽的時候,大多數都是熱乎而粘膩的。
江淮沒畫畫,坐在莊園的迴廊上,感覺額間的頭髮被風輕輕掃過。
陸無祟就坐在他的身邊。
從察覺到他心情不好開始,陸無祟就一直陪著他,無聲卻帶著力量,似乎是在等著江淮主動開口。
他也裝作不怎麼在意,時不時把玩一下江淮的手指。
江淮的手指纖細稚嫩,像蔥的蔥白部分,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這也是一雙天天拿著畫筆的,畫家的手。
陸無祟見過的人很多,工作原因,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頻繁的和人打交道。
他也見過很多人拿著筆,簽合同的手。
可是沒有哪一雙手,能夠像江淮的這雙好看,細嫩,拿筆的時候,不用刻意去擺造型,就能看起來幾分從容精緻。
但是他本人又懵懵懂懂,是個多說兩句話就要迷糊的小傻子。
陸無祟一頓。
他這兩天一直都是這種欲言又止的狀態,明明有問題想問,卻還是咽了回去。
江淮在出神,他盯著江淮出神的臉。
為什麼?最近是什麼東西讓他不高興了?
就在陸無祟同樣陷入沉思時,江淮的眼睛微微睜大,有些驚訝地看著遠方。
陸無祟一愣,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在距離他們不算近的一片小林子裡,遠遠的似乎能看見幾個小小的身影在林間穿梭不停。
陸無祟的眼睛微微一眯。
管家也在一旁澆花,陸無祟道:「管家,你去瞧瞧是什麼人。」
幾分鐘後,管家和那邊的人交談完畢,回來了。
他道:「陸先生,莊園底下一直有個村子,這些孩子就是那個村子裡的人,應該是過來玩的。」
小孩?
江淮這兩天難得被什麼東西給激起好奇心,他眨了眨眼,對著陸無祟道:「他們來這裡玩的話,應該是喜歡這裡吧?你不要為難人。」
陸無祟:「……我在你眼裡,是不是還挺凶神惡煞的?」
江淮竟然還猶豫了一下。
他這猶豫的一下,陸無祟就懂了,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他輕哼一聲,對著管家道:「把那幾個小孩叫過來。」
江淮瞪大了眼睛。
他湊到陸無祟的耳邊,有些著急道:「你要幹什麼?」
陸無祟難得見他情緒能提升一點。
他又是一頓,故意道:「你不是說我凶神惡煞嗎,我凶給你看。」
江淮:……他哪裡說了!
陸無祟見他表情瞬間生動了不少,這兩天仿佛被什麼東西給攥緊的心臟,也放鬆了一下。
他眼帶笑意,清咳一聲。
就見管家把那幾個小孩給帶了上來。
江淮這次是真的有點急了。
他坐在陸無祟的身邊,險些就要站起來,就在這時,陸無祟也站了起來,摟住他的腰。
這一摟,他發現手感好像有點不對。
……怎麼好像真有點胖了?
江淮雖然不愛鍛鍊,但是先天條件好,腰間軟而纖細。
現在抱著時,他腰腹間的肉,都被陸無祟一手給兜住了。
但很快,他就無暇去想這件事了。
孩子們站在兩人的面前。
也不知道管家和他們說了什麼,導致他們都一副心虛的模樣,在兩人的面前低著頭,都不敢說話。
陸無祟沉聲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要知道,這片地方是私人莊園,在他的地界和公共地界交接的地方,是圍了一圈鐵欄杆的。
欄杆上甚至有鐵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