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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祟:「……看出來你只看過一遍了。」
他連敷衍的話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江淮還十分認真地整理了下他的領帶,高興道:「你上班的時候,同事肯定會誇獎你的!」
陸無祟:「……我好像沒同事?」
「對哦,」江淮這才反應過來,「你那邊都是下屬。」
陸無祟一臉的不忍直視。
不過儘管他努力的擺出嫌棄的表情,上揚的嘴角也已經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們兩個這樣,真像一對夫妻。
不對,他們不是夫妻,而是夫夫,也真的是一對。
陸無祟沒矜持多長時間,等要出門時,他低頭在江淮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在江淮怔愣的、還沒反應過來的表情中,出了家門。
然而,估計他們兩個都沒想到的是。
江淮給陸無祟系的領帶,終究是不能被陸無祟的下屬們給看到了。
等他出門沒多長時間,江淮就聽見了一聲呼喚——管家不愧是專業受過訓練的,在他還懵著時,就率先沖了出去。
江淮隨著管家過去的背影。
然後看見了倒在陸家花園裡的唐平建。
*
醫院中,江淮和陸無祟守在急救室門口,陸無祟皺著眉頭,還在抱著電腦處理工作。
時不時一個工作上的電話打過來,都被陸無祟有條不紊的處理完了。
江淮在敬佩的同時,不免又覺得他實在是過於辛苦。
唐平建已經進去很長時間了。
偶爾有醫生從裡面出來,面色看不出來什麼。
等真正把唐平建推出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醫生問:「誰是病人家屬?」
上次江淮和陸無祟聽見這句話時,還是在陸老夫人搶救時,這聽上去像什麼不太好的宣判,令人聽著忍不住心裡咯噔一下。
陸無祟合上電腦後才道:「我是。」
陸家的醫院很大,不可能每個醫生都認識陸無祟。
所以這個醫生忍不住道:「小伙子心挺大啊,再送晚一點,給你親人準備後事就行了。」
陸無祟皺了皺眉,「什麼病?」
醫生道:「小病一堆,造成他昏厥的就是這些小病,大病也有一個,酒精性肝硬化。」
——陸無祟的瞳孔一縮。
儘管早就有過心理準備,然而,沒想到能確診的這麼快。
江淮的呼吸更是急促了幾分。
他們在這一刻,想到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既然唐平建的肝硬化還是查了出來,那江淮身上的病呢?他上一世可是因為這個病過世的。
看上去好像解決了江淮懷孕的問題。
可萬一他再出現其他的問題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醫生道:「不過好在暫時沒出什麼大事,不是說得了這個病就沒救了,你們先去辦個住院手續,之後我再和你們詳談。」
「好,我去辦手續,」陸無祟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不對勁,「謝謝。」
醫生道:「應該的。」
在醫生走後,陸無祟就拽住了江淮的手腕,沉聲道:「你上輩子,究竟是得了什麼病過世的,你還記得嗎?」
江淮懵了一下。
他想了片刻,才道:「我、我當時確診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這一世也一直在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陸無祟壓抑著呼吸。
他不想因為這個嚇到江淮,尤其是江淮現在還懷著孕。
他鬆開了江淮的手,克制道:「醫院裡細菌多,你不能待太長時間,等我處理完就回家,你先乖乖地跟著管家回去,乖。」
都這種時候了,江淮知道他應該不會對著唐平建動手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
*
病房中,唐平建臉色灰暗,靜靜地躺著看天花板。
醫院裡的天花板有什麼好看的呢?
在陸成秋過世的那一個月里,他就這麼躺著看了一個月。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只不過從陸成秋死後,任何好看的東西,在他的眼中都於死物無異。
既然如此,看天花板和看花,也沒什麼區別。
在陸無祟推門進來時,唐平建的眼珠子才轉了轉。
對著這個兒子,他依舊抱有歉意和愧疚。
但這一切,在得知他好像很快就要死去這件事後,忽然都變得沒什麼意義了,他甚至是有些期盼道:「醫生應該說我活不長了吧?」
陸無祟靜靜地看著他。
他發現,他對於報復唐平建,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以前他總覺得,好像唐平建死去,他心中對唐平建的恨才能消散,但現在他發現,他的這種想法本身就沒什麼意義。
尤其是唐平建比他還要期盼自己死的情況下。
昨天在換位思考後,甚至是真的已經有著和唐平建面臨同樣危機的苗頭時,他才發現,原來放到他的身上,他做的真不一定比唐平建更好。
說可笑點,甚至他可能都撐不到得肝硬化。
也是以這樣可笑的方式,他理解了唐平建。
陸無祟坐到了唐平建的床頭上,沉聲道:「距離死還有段距離。」
唐平建的眸光暗淡了下去,「什麼距離?」
「要是我打定主意給你做手術,這個時候,又恰巧給你找到了合適的□□,你就能活下去。或者好好給你養身體,你再活個十年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