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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個椅子上的楚上青有幾秒鐘沒說話, 她已經拒絕去理解這個人的想法。
「傅雪辰先生, 你講完了你的認知,我也想講一講我的認知。」
女人的聲音親切柔和, 彬彬有禮。
「我在傅氏一年的工資和分紅都是百萬級別, 這還是沒有計算各種獎金, 傅雪辰先生你拿走了傅氏只給我區區一個傅南商, 聽你的口氣,你還覺得我應該對你感恩戴德?」
搖搖頭,她站了起來。
「另外,說到掌控傅氏這件事,現在我手裡有大概價值三千萬的傅氏集團的股份,如果我願意,明年就可以進入傅氏的董事會,而你的手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枯竭的資金流、臭不可聞的名聲和不被市場與股東信任的決斷能力……相比較你,我來掌控傅氏,應該容易多了吧?」
她穿著粉灰色的休閒式西服套裝,褲子下面搭配的是短靴,一頭黑色的捲髮被固定在頭上。
這是整個傅氏上下所熟知的標準的「楚秘書」的樣子。
「傅雪辰先生,不管你在心裡把我想得多麼……愚蠢。」她面帶微笑地低下頭,雙手交握放在身前,「至少在談交易的時候要拿出誠意,要把你可能的合作夥伴看作是個和你一樣有利益訴求的人,這是求人和你合作的基礎。」
傅雪辰愣住了。
修長的手揣在褲子兜里,楚上青關掉了錄音筆。
她微微抬頭,看向傅雪辰,隨後,她挑了下眉頭:
「你以為你把我看成了一個從品性到智商都低賤到極點的人,我還要感恩戴德地跟你合作?傅氏集團七萬六千四百九十二名員工,一千九百七十九家往來單位,我從裡面找任何一個人合作他都不敢像你這樣冒犯我。你拿走傅氏?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在你用你狹隘自私偏執到可悲的目光去看別人的時候你有沒有先照照鏡子?還是你這麼多年一直躲在你的父母身後,習慣從他們的手指縫裡看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喪失了一個人應該有的正常思維能力?」
她笑容輕蔑,別人眼裡無所不能的、專業的、可靠的、溫柔又帥氣的楚秘書,終究是個能靠自己從破敗小城爬到北京,也能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的狠人。
向前走了兩步,她隨手拖著一把鋼管椅。
會客室的大理石地面被椅子腿拖出了長長的雜音。
楚上青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有多麼凜冽又坦蕩,傅雪辰的助理想起關於她用椅子砸翻人的傳說,腳下動了動想攔住她,卻被她的目光釘在了原地。
她看著傅雪辰。
「說到底,傅雪辰先生,你太不了解我楚上青了。我愛傅南商,我就不會傷害他,無論他愛我還是不愛我,我給出去的愛都是好的,是珍寶,是他錯過之後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遇到的好東西,我的愛會讓人變得更好,因為我是楚上青。」
這是屬於楚上青的驕傲。
她喜歡一個人,是那個人的幸運。
是那個人一旦錯過會後悔一生的幸運。
她竭盡所能地走到今天,就有著這樣的自信,她的愛意可以收回,卻不可踐踏,可以轉瞬即逝,卻不能貶低。
更不是傅雪辰這種人心裡的那種扭曲的占有、瘋狂的愚蠢、卑劣的自賤可以與之相比的。
她的愛,她的人,都可以坦然光下。
被楚上青輕蔑態度激怒的傅雪辰此時瑟縮了下,竟然忍不住迴避了她的目光。
楚上青發出了一聲輕笑:
「愛與自愛,這大概都是你理解能力之外的東西,你不懂,沒見過,你爹你媽教你的那些以踐踏人格為目的的下作手段你誤以為是能暢行天下的規則,其實什麼都不是。你之前一直順風順水不是因為你們的手段好用,只是因為傅成有錢,他構建了一個小小的規則體系,讓你以為這個世界都能隨你的想法運轉,可事實上被你們各種打壓長大的傅南商無論是道德、能力、心智各個方面都非常優秀,他才是這個世界所期待和需要的人,在這個世界更廣泛的規則下,他才是勝利者你才是失敗者。
「傅成為什麼要讓他來繼承傅氏,就是因為他發現了他的那套規則體系搖搖欲墜,他只能親手摧毀那個體系,他妥協了,他認輸了,他連你都拋棄了,在臨死前當了個逃兵。
「這才是屬於你的真相,傅雪辰先生。」
鬆開椅子的鋼管靠背,楚上青想起了之前那個下著雨的夜晚。
那天起,她在心裡勾畫的就是傅雪辰的「死法」。
讓一個自負自大的人死去是何等容易的事,只要像這樣,讓他知道自己才是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拋棄的人就可以了。
「傅成先生當時擁有那麼多身家,依然認輸,傅雪辰先生,你可是已經經濟上破產,連構建一個小規則體系的能力都沒有了,你還有什麼呢?」
楚上青敲了敲桌子,幾個安保人員立刻打開門走了進來。
「送傅雪辰先生出去。從今天起,各部門增加一條規定……」
女人施施然轉身,笑著說:
「傅雪辰先生道德敗壞、違法犯罪,禁止踏入傅氏集團旗下的任何一個公司範圍,另外,凡是與傅雪辰先生有任何商業往來,將一律被傅氏剔除出合作備選名單。我會以董事長辦公室負責人楚上青的名義加入這一條新規,麻煩你們現在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