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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抽身出來也挺好,接下來的處理工作更繁瑣,蘭靜秋安慰著自己,正準備回辦公室,老陶就來叫她。
「靜秋,跟我出趟警,菜市場那邊有人打起來了。」
蘭靜秋嘆口氣,估計以後這就是每天日常啊,她正跟著老陶往外走,迎面碰上一個光頭的俊美僧人。
「摒塵法師?你怎麼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不是法師只是軌範師,你可以稱呼我師兄或居士。」
蘭靜秋擺擺手,誰在乎那個,她心裡還有個疑點沒解開:「松崖是頂替別人的,你知道我是警察,當時為什麼不說實話。」
摒塵嘆口氣,又打個佛號:「施主,對不住,我已經在佛前懺悔兩日,出家人不打誑語,為了保住鳳安寺我撒了謊,實在不應該。今天過來也是來協助你們調查,說是要錄口供,我這次一定有問必答,當時我真以為那位女施主是不小心染上了髒東西,更不知道松崖是毒販,這才替他隱瞞,實在是大錯特錯,佛祖說……」
蘭靜秋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好了,我沒疑問了。不過還有件事想請教你,有人頭骨上被刻了字,姓名生辰還有惡毒的詛咒,可以解嘛?」
「施主,人的身體只是軀殼,是假相,不必執著,生死其實也是假相……」
蘭靜秋頭大,怪不得唐僧會挨揍,她也好想揍人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那兒沒人去,也沒人聽你講佛法,我也忙著呢,你趕緊進去找負責案子的人吧。」
摒塵見她不耐煩,十分不解,不是她要問的嗎?
等他走了,蘭靜秋看著他的背影皺眉,總覺得這和尚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
「靜秋,走了!」老陶在外邊喊她。
蘭靜秋趕緊跑出去,去菜市場的路上,老陶還安慰她:「放心吧,咱們曹所長人最好,從來不會貪下邊的功,肯定都給你報上去。剛進派出所都得從基層做起,巡邏啊調節糾紛啊,大家都這麼過來的,你看我比你大這麼多不是還在巡邏嘛。」
蘭靜秋面上裝著很聽話,很受教,心說,所以我才不能跟你一樣啊。
菜市場離市政府不遠,是半露天的開放型市場,一排排的商戶安排得十分整齊,商戶頭上有雨棚,過道沒有,卻更顯得市場開闊。
左邊是肉市魚市,中間是賣菜跟各種米麵糧油的,右邊空著一部分現在是商戶用來停車的位置,據說以後要蓋個服裝市場。
老陶給蘭靜秋介紹著:「這邊是咱們區最亂的地方,做買賣的都愛斤斤計較,一點小事就能吵起來,不只這些商戶互相會有矛盾,跟顧客也會有矛盾。比方說有的人缺斤短兩,買菜買面的人卻自己拿著稱,買完一稱就不幹了,可賣東西的能認嗎?認了就得罰款,所以三天兩頭的鬧矛盾,小事不斷大事倒是沒有。」
蘭靜秋嘆口氣,行吧,為人民服務嘛,穿上這身衣服,案子再小也得好好處理,缺斤短兩是不對的,打架鬥毆也是不對的。
這次打起來的是賣魚的跟賣肉的,兩家隔著兩個攤位,賣肉的貓叼走了賣魚的一條魚,賣魚的讓他們賠,結果賣肉的給扔過去一塊血脖肉。
血脖肉就是豬臉下邊那塊豬頸肉,很多淋巴跟腺體,不清除乾淨是沒法吃的,殺豬時刀從那兒捅進去放血,那塊也會有淤血存留,所以叫血脖肉。
這玩意不只賣相差,還很難處理,清除完淋巴跟腺體至少下去三分之一,懂的都不會買,很多是賣包子餃子的圖便宜買回去做餡,反正不是自己吃也不用清理。
改革開放好幾年了,這些商戶都是承包的攤位自己干,賣魚的能缺錢?好肉人家都不稀罕,叼走一條魚給人家扔塊不能吃的肉,人家能幹?這不就打起來了嘛。
這兩家都是夫妻檔,賣肉的那家男人把賣魚的女人推了個仰倒,這女人乾脆就不起來了,要賣肉的賠錢。
蘭靜秋他們到的時候,矛盾又升級了,其他商家也開始指責賣肉家的貓總偷他們東西,賣肉家的男人蹲在地上抱著頭,女人開始坐地哭嚎,一邊拍大腿一邊指著周圍的商戶。
「我家貓什麼時候偷過東西,就今天順爪撈了條魚,它可是天天給你們抓老鼠的,幫了你們多少忙你們怎麼不說啊,西頭三哥家的肉從來都是亂扔,大白天的老鼠往上爬,要沒我家的貓,你家的肉還能吃嘛。」
被點名的三哥漲紅了臉,「胡說什麼呢?我家肉乾淨著呢,你哪隻眼睛看到老鼠爬了,咱們市場弄得這麼幹淨怎麼會有老鼠,明明是你家貓到處亂竄。」
「就是,有天那死貓死盯著我家肉腸,我一個沒注意就少了一根,我說是他家貓偷的,他家還不承認,讓我去他家攤位找,他家貓精著呢,能把賊贓叼回自家攤位?」
「你這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那天我還真看見那死貓在我三輪下邊吃腸來著,我絕對沒看錯,爪子按著腸吃得嗚嚕嗚嚕的。」
賣肉的女人還挺心疼自家貓的,怒了:「你們這些缺德玩意,一口一個死貓什麼意思?哪天我家貓死了一定是你們藥死的。」
「藥死也活該,你先賠人家魚再說吧。」
「就是,還有醫藥費,哪有男人打女人的!」
賣肉的女人尖聲叫著,恨不能躺地上打滾:「是她先拉扯我男人,我男人就推了一下,她就想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