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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到你們臥室看看嗎?」蘭靜秋問。
「這就是他的臥室!」
張蓉指指桌子旁邊的簡易床,這張床很矮很小,一個一米七八的成年男子躺上去頭頂牆,腳不小心都會懸空的那種小床。
蘭靜秋皺眉,看了眼掛著門帘的裡屋:「你們一直分房睡?」
「以前還好,雖然沒孩子但我們很恩愛,是這兩年,他說他總是有夜班,怕耽誤我休息,就一個人住到了外邊,我以為他有了別的想法,還跟蹤過他,可他沒去過別處,都是直接上山了。」
洛生海把那張床翻了一遍,沒什麼發現,蘭靜秋有些無奈,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張蓉:「他回家後都幹什麼?不會倒頭就睡吧,總有些業餘愛好,社會交往,跟我們說說這些。」
張蓉卻突然一拍腦門,走到那張床旁邊,一掀開床板,裡邊居然是空的,放著十好幾個大信封。
「這些是他寫的稿子,他在寫童話,一直給日報投稿,一直被退稿,我收到退稿就給他扔到裡邊了,跟他說他也不在意,還是接著寫接著投。」
蘭靜秋愣住:「童話?什麼內容的童話?」
「我看過兩眼,就是兔子綿羊大灰狼什麼的,我還說你一個精神科的醫生,不寫你專業的文章,怎麼寫起童話來了,他說這世界就是個童話,我當時以為他在跟我玩深沉。」
蘭靜秋對那些稿子更感興趣了,難不成馮醫生把精神病院發生的事寫到了稿子裡?
洛生海已經把那些整理好拿出來了,兩人鄭重徵求了張蓉的意見,把退稿都拆開,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出來。
蘭靜秋翻開第一次投稿,更確定了這是馮醫生的自述,而且這稿子一開頭就用了日記的形式。
『七月三十號,小雨,白兔子來到城堡大門前,憧憬著他以後的美好生活。』
『城堡的生活並不美好,白兔子感覺自己被關在一隻籠子裡。』
『城堡里有很多綿羊,有的很兇殘有的很溫順,兇殘的綿羊都被鋸掉了角,只能呲牙衝著兔子示威。溫順的綿羊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夜幕降臨,城堡里突然多了幾分鬼氣。』
蘭靜秋讀到這裡,發現自己跟馮醫生有同感,那座樓兩邊都是房子,中間是走廊,採光不好,走在中間,還真有點鬼氣森森的感覺。
不過馮醫生更具體的描述了他覺得有鬼氣的原因。
『夜晚,白兔子聽到綿羊在叫,起身想去給它們送上草料,卻看到了大灰狼!」
蘭靜秋倒抽一口冷氣:「大灰狼?這是兩年前寫的,當時茂叔還沒來昂山,這個大灰狼也許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兩人一目十行地把這些稿件都看完,心情都十分沉痛。兩人都沒好意思當著張蓉的面討論這件事,只說消息確實後會通知她。
張蓉一聽就知道是凶多吉少了,眼淚終於掉下來,「他到底是怎麼失蹤的?怎麼疑似死亡的,是自己想不開走失了,還是做了壞事,這我總能知道吧。」
蘭靜秋想到信上的內容,不知道該怎麼說好,馮醫生在剛去醫院時,絕對不是壞人,可他卻在威逼下做了壞事,還漸漸開始得心應手起來,還琢磨著有一天自己會不會也變成大灰狼,也許是被洗腦還是同化了,可他又忠實地把這些記錄下來,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才好。
還是洛生海跟張蓉說:「我們正在調查,你還是等消息吧,不討論他做過的事,我覺得他本質上是個好人。」
這話讓張蓉更崩潰了,也就是說他是好人但做了壞事!其實她一開始還以為丈夫是自殺了,但沒找到屍體,她就怕他在那種環境裡精神壓力太大,可沒想到他還做了壞事?
蘭靜秋跟洛生海把這些稿子都帶回來,金廳長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收穫,把大家召集過來研究著裡邊的各種暗喻。
馮醫生用比擬的手法記錄下了在昂山精神病院發生的一切,不過有些寫得很含糊。
稿子裡說他全家都被大灰狼監控著,不得不聽命,他還被人用藥跟女病人發生關係,被拍了照片,如果不聽命的話,大灰狼會讓所有人都唾棄他。
後邊又寫女病人還因此懷孕,給白兔子生下了小兔子。
蘭靜秋嘆口氣,那個孩子果然是馮醫生的。
「大灰狼到底是誰!」
洛生海說:「這裡邊沒有寫他的信息,但顯然他的勢力不小啊,可以找人監控馮醫生全家。」
蘭靜秋卻搖頭:「也不一定有那麼大的勢力,不然的話專案組都成立了,他們還不知道趕緊撤?還這麼囂張?起碼警方應該沒有他們的內應,或者說他們消息不夠靈通。至於監控全家,其實他們只要監視一次,把馮醫生的家人在做什麼實時轉告他,或者嚇唬他的家人一次,甚至只是拍兩張他家人的照片,馮醫生就會被嚇住,就會覺得家人一直在他們的監控下。」
洛生海點頭:「你說得沒錯,除了這一層威嚇,還有照片,跟被強制入院治療的女病人發生關係,肯定要判刑,到時候他就真的身敗名裂了。」
金廳長翻著稿件說:「馮醫生肯定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他想有一番作為,才會從條件很好的中心醫院調到精神病院。他應該是想在中心醫院原來的領導跟同事們面前爭口氣,如果讓他們知道他睡了女病人,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會被人一直嘲諷,做為反面教材來提醒實習生,跟病人保持距離,我覺得這個威懾才是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