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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靜秋讓洛生海接著詢問這些護工,她去問田旺:「你是哪裡人?什麼原因入院的。」
田旺先是說了幾句廢話,又是想吃肉又是想出去玩的囉嗦了好幾句,才在她的追問下才說了他的籍貫跟入院原因。
這樣子看著還真有點像精神有問題的,好像很難集中注意力,對外界的事反應很遲鈍。
田旺就是深圳人,因為重度精神分裂症進來的,但看著他一點也不像是得了重度疾病的人,蘭靜秋又翻了翻資料想看看對他的治療過程,結果什麼也沒有,她不由皺眉,連治療過程都沒有嗎?
她乾脆問道:「你的醫生是哪位?」
「有時候是姓馮的,有時候是姓孟的,我也記不清,我讓他們給我簽字讓我出院,他們都不肯,我就把馮醫生打了個滿臉開花。」
他說著笑了起來,好像很得意,「後來馮醫生就不敢來了,都是孟醫生來看我,給我吃藥我就吐掉,不過我怕他們電我,不敢打人了。」
蘭靜秋皺眉打量著他:「你還有家人嗎?」
田旺搖搖頭:「沒了,就我一個,我爸媽沒了,我對象跟人跑了,我把我對象家砸了個稀巴爛,他們才把我送來了這裡。」
「只是砸的話,應該進派出所啊,你還做了什麼?」
田旺嘻嘻笑著:「進派出所了啊,我出來後又去砸了,後來她家著了火,她爸她媽都被燒死了。」
蘭靜秋心驚:「是你放的火嗎?」
「不是,我看見是小鬼放的火。」田旺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似乎空氣里藏著人,他小聲地說:「我對象她媽是神婆,是她媽養的小鬼放的火,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可他們都不信啊!」
蘭靜秋皺眉,難道自己判斷失誤,這位並沒有問題,就是個殺人放火的暴力精神病患者?
洛生海在護工那邊也沒有收穫,那兩個看護過蕾蕾的護工並不知道茂叔是什麼人,只以為他們都是生意人。其中一個是來了三年的老人,她說確實聽見過地下室曾經有叮叮哐哐的聲音,不過當時說是在裝修,都沒在意。
蘭靜秋說:「也就是說地下室的地道三年前就在建了,那就不可能是茂叔搞出來。」
洛生海說:「一個一個的問太麻煩,而且有些病人的思維跟常人不同。想確定這些病人有沒有問題,讓他們家屬來就行了,家屬總不會認錯人,沒有家屬的誰把他們送過來的,也可以找到責任人。」
蘭靜秋嘆口氣:「說起家人,我還想找到那位女病人的家人。」
洛生海知道她把女病人當救命恩人了,就說:「好辦,只要有資料總能找到的。」
他們把資料全都找出來,才發現很少有治療的記錄,而且從沒有一個康復出院的!
這就奇了怪了,精神病院只進不出的嗎?曾經有人說正常人進了精神病院也難證明自己沒問題,也就沒法出去,可那只是段子,事實上精神病院除了有暴力傾向的有反社會傾向的或者無法獨立生活的,其他一些輕症只要有緩解就會送出去,讓他們回歸社會,有家人朋友的幫助才能更快恢復。
可這裡五年時間居然沒有一例出院的病例,入院的也都很少有治療記錄。
護工對這件事一問三不知:「我們就是照顧他們生活,最多就會打個針,給輸個液,藥還都是醫生們開好的,治療我們不參與。」
有點矮胖的女孩突然說:「警察同志,我之前在別的醫院做過護工,來了這裡,一直覺得這個醫院很奇怪。」
「哦?哪裡奇怪?」蘭靜秋問,其實她心說,哪哪都奇怪,就跟個集中營一樣,把護工都當病人看管。
矮胖女孩說:「在別的醫院,我們護理過誰,給誰用過藥都要記錄下來,這裡根本不用的。我當時問過,然後那個馮醫生說都是精神病沒人會來查,叫我隨意一點,可讓我隨意一點又不許我隨意走動,就是讓我對病人隨意一點。反正我覺得他們很沒有醫德,並不希望病人好,不過因為我媽病了,我需要錢,這邊給的多還有補貼,我就留下來了,反正他們也不打罵病人,就是疏於管理,想放鴨子一樣。」
金廳長越聽臉越黑,他一開始以為是茂叔占據了這裡,後來聽了蘭靜秋的分析覺得可能還有匪頭,不管怎樣他確信這裡的院長跟醫生一定是被脅迫的,可現在他不敢確定了,難不成這些醫生也都被腐蝕了?
他臉上有點燒,他在一開始接到洛生海匯報,匪頭在這座山上的精神病院時,心裡就鬆了口氣,如果在鬧市區,或是學校幼兒園孤兒院這種地方,事肯定會鬧大,在這麼偏僻的精神病院,只要圍了山他們就跑不掉。
當時他也只是擔心蘭靜秋跟洛生海這兩個臥底,完全忽略掉了這裡邊的病人,精神病不是瘋子,只是病人,是弱勢群體,是該被照料的,而且現在看來這些病人里有暴力傾向的並不多。
這些該監管的單位是有多疏忽,才會任由這間精神病院發展到這種地步?
這時已經到了晚上,軍方的領導指揮人搞了個滑索,在後山搜索的人不用再鑽地道,也不用再從河上繞路去碼頭,直接抬著碎屍從峭壁旁邊用滑索運了上來。
那些屍體已經運上小推車,推下山了,可這座樓還是陰沉沉的,蘭靜秋從走廊走過時,甚至覺得帶著絲絲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