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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想到鴻門宴,難不成你也有需要向我謝罪的事?」
洛生海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嘴上不饒人!好,等我叫上……」
「付哥可以, 東子就算了, 我看見他就消化不良。」
洛生海笑得更歡暢了, 「還生他氣呢?他就是最近總不順,也是覺得你是自己人才說話隨便的。」
蘭靜秋也笑道:「洛隊, 我不是跟他生氣, 是我跟他不熟啊, 找你是有公事,你要沒空吃飯,就去你辦公室談吧。」
洛生海收斂笑意, 多少有些失望:「公事啊,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請我吃飯, 走吧, 我請你。」
他把蘭靜秋請到了辦公室, 又叫人去食堂打兩份飯過來, 蘭靜秋一看,正好了,本來請他吃飯就是提前表示下謝意,表個態而已,正事肯定不能在外邊談。
刑警隊的伙食比他們派出所可強多了,菜花炒肉,涼拌藕片,還有拳頭大的肉花卷,這伙食,蘭靜秋又有點想來刑警隊了。
洛生海又從他抽屜里拿出個魚罐頭來打開:「簡單了點,不過也比外邊吃得好。」
蘭靜秋忍不住道:「這還叫簡單?我們那兒天天麵條,偶爾饅頭,菜也沒什麼葷腥。刑警隊資金就是充足,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洛生海想起她盯著他侉子看的眼神,不由笑道:「再努努力,爭取調過來吧。」
蘭靜秋愣了下,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發出邀請,「再說吧,我們派出所除了伙食,其他地方也挺好,再說伙食不好是因為有碩鼠。」
「碩鼠?」洛生海皺眉,「你確定你要說的事應該跟我說嗎?有碩鼠那得去紀檢部門或是市局吧。」
蘭靜秋無奈地笑笑:「碩鼠不大,倒也不至於去市局,那天我看見做飯的阿姨帶著個黑布包往外走,我就假裝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裡邊應該是桶裝液體,你猜是什麼?」
「酒?不對,派出所不會有酒,是油嗎?你們做飯阿姨偷食用油?」
「沒錯,聽老陶說她家挺困難的,家裡好幾個孩子,兩個殘疾,男人還半癱著。老陶還說廚子就沒有不偷的,她也挺不容易的,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覺得你就算偷也不能太過份吧。她把花生油拿出去賣了,換豬油來給我們吃,什麼菜最便宜就買什麼菜也沒什麼,不能怕我們吃太多就把菜做齁咸吧,這可不是一句家裡窮就能解釋的,這心眼就是有點不好。都快不把我們當人了,只想著她家裡,問題是派出所每月都給她發工資,不多,十塊錢,可她也就做兩頓飯,做完就走了,平時我們加班都自己做。」
洛生海聽得頭大,這事跟他說幹什麼呢?他能跑去他們那兒管做飯阿姨嗎?不像話啊,還是想讓自己抽空跟做飯阿姨談談?可他去也不合適吧,他們派出所是沒人了嗎?
他趕緊拿了乾淨的筷子給蘭靜秋夾魚夾肉,「多吃點,現在咱們這麼忙,在單位吃不好是挺委屈的。」
「不是委屈!是我覺得這事不對,應該指出來,讓她改了或是乾脆換人,難道就因為她家困難就這麼忍著嗎?現在偷食堂,等膽子越來越大,會不會偷別的?廚子切肉的時候留下一刀,或是給自己家換點細糧,我都能理解,她有點太過了,派出所的人居然都忍著,我跟曹所長說,曹所長也只說她家挺困難的。困難咱們可以給她捐款,或者再把打掃衛生的活也給她,多給她開點工資,怎麼能任由她偷盜呢?大家都知道並默許的事就不叫偷了嗎?這樣縱容她,怎麼好意思去抓扒呢?」
洛生海以為她是來發牢騷的,勸道:「曹所長都不管,肯定有他的理由,你饞了來我這裡,我請你吃。」
蘭靜秋皺眉:「如果你也在東城派出所,你會縱容她嗎?」
洛生海愣住:「我不在……」
「假如你在呢!這麼說吧,假如你是我,你會不會跟大家一樣縱容她?」
洛生海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和呼扇著的長睫毛,有點心猿意馬,她能跑來跟他說這樣的小事,肯定是把他當做了可信任的朋友。
他猶豫片刻,鄭重道:「應該會吧。」
蘭靜秋失望地看著他:「古語有云,不告而取謂之竊,古語又雲,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洛生海覺得頭又大了一圈,這孩子是受刺激了吧,做飯阿姨肯定很過份,天天讓她吃麵條吧,看把人給氣的。
蘭靜秋道:「她偷花生油是不是偷,她偷麵粉是不是偷,她偷菜金是不是偷?派出所是什麼地方?為人民服務是這麼服務的嗎?警察的職責是什麼?出去抓小偷,回來看著廚師往外偷東西?他們是不想管還是不敢管?當初找人家來的時候估計就是為了照顧她家困難,結果因為人家拿了點東西就把人辭退了,怕說出去不好聽吧。」
洛生海點點頭:「真沒準兒,曹所長肯定也為難,不過確實該找她談談。」
蘭靜秋嘆口氣:「老陶說曹所長找她談過的,當時她就哭了起來,一通訴苦,她兒子怎樣她女兒怎樣,她男人怎樣,她家窮成什麼樣兒了,能找到這工作她有多感謝曹所長,她拿麵粉的時候是家裡小兒子過生日想吃糖包,後來有了又趕緊給補上了。曹所長也不好再說什麼,這次沒管成,以後還怎麼管?」
「那你想怎麼管?」洛生海問。
蘭靜秋看著他:「你覺得我該管嗎?她算惡人嗎?她違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