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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的,你慢慢想。」蘭靜秋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為了不著痕跡地朝她靠近,鞋上不小心沾上了汽油, 蘭靜秋心中哀嘆, 一定得把打火機搶過來, 不然可就慘了。
李紅霞眼神有點迷茫:「我看見我媽吊在房樑上啊, 我當然就以為她自殺了,可我爸說……」
「你沒跟你爸一起生活,平時應該也不太親密,為什麼這麼信你爸的話呢?」
「我們親密的,誰說我們不親密,他就算結了婚也常來看我!」李紅霞小臉漲得通紅,似乎聽不得別人說她爸對她不好。
蘭靜秋道:「你媽跟你提過要跟李永志結婚的事嗎?」
李紅霞臉上再次顯出迷茫的表情:「好像沒有提過,但我知道啊,我好像聽到過。」
「你偷聽到的是李永志向她求婚吧。」
「對,你怎麼知道的?」李紅霞不再舉著打火機了,半攥著。
蘭靜秋心中一松,露出個溫和的笑意:「猜的,那你印象里有沒有聽到你媽親口跟你說過這件事呢?」
李紅霞晃了晃頭,像是腦子裡有東西想要甩出去,她表情又迷茫了那麼一會兒,然後堅定起來,機械地道:「沒有說過,我媽那天晚上沒跟我說過話,我媽的死跟我沒關係!」
蘭靜秋眉心緊鎖,她媽的死一定跟她有關係,李紅霞這幾句話像是對自己重複過無數遍,把自己洗腦了一樣。
「那天晚上你跟你媽吵架了?」
蘭靜秋記錄里是紅霞媽跟隔壁鄰居吵架了,隔壁鄰居說她家孩子背書的聲音太大,影響到他們了。
為此吵架,也就是說李紅霞平時不會這麼大聲背書,那天突然這麼大聲了,是生氣了?還是故意想氣她媽呢?
李紅霞眼神呆滯了幾秒,又很機械地說:「我沒跟我媽吵架,我沒把她逼自殺,不是我,跟我沒關係!」
蘭靜秋嘆了口氣,上去一把抱住她:「沒事,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知道她會想不開,一定不會跟你媽吵,再說她不一定是自殺,我們還在查,你別怕,跟你沒關係。」
一直伸著胳膊準備點火的李紅霞被她抱住居然沒有掙扎,把李永志都看呆了,「什麼意思?紅霞媽到底是不是自殺?是被紅霞氣的嗎?」
李紅霞剛才還氣得漲紅的臉,現在慘白,腦子裡不斷閃回著。
蘭靜秋沖李永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李紅霞手裡拿過打火機,這姑娘一點反應也沒有。
蘭靜秋嘆口氣,雖然危險解除了,但還是得讓她把實話說出來,心魔只有發泄出來才有成為傷疤的可能,否則永遠是魔,不知何時就要跳出來興風作浪。
「紅霞,我們正在查呢,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你媽的死都不是你的錯,不過你得告訴我,那天你跟你媽都說了什麼?」
「她跟我說她想跟李永志結婚,我罵她當初為什麼非要把我帶出來,我說還不如讓我跟著我爸,我還說離婚都是她的錯,人家別人家都為了孩子在忍,怎麼她就忍不了呢,她離婚又沒跟我說,結婚跟我說什麼啊。我氣壞了,大聲背課文,她叫我小聲點,我說我就這樣,嫌我煩就把我送我爸那兒去。」
李紅霞的手開始哆嗦起來,蘭靜秋幫她按著,「別怕別怕,兒女跟父母不會有隔夜仇,我生氣了也會跟我媽對吵。就這些嗎?還說別的氣話了吧。」
「她說我吵死了,我說你是不是把我當拖油瓶,盼著我死了,你好跟李永志去生,就跟我爸一樣。她說我是沒良心的白眼狼,我說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死了我就去找我爸,管那個女人叫媽。」李紅霞撲到蘭靜秋懷裡,眼淚滂沱而下,「不是別人,是我逼死我媽了,是我!我媽為了我下了班還去打零工,買肉給我吃她啃干饅頭,我卻跟她說要叫別人媽!」
蘭靜秋跟哄孩子一樣拍著她的背,沒再安慰,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喬所長跟洛生海在她抱住李紅霞時就已經進來了,默默站一邊聽著,大人生氣了都會口不擇言,更何況一個剛上五年級的孩子。
頭一天晚上讓媽媽去死,第二天當媽的真上吊了,這麼大刺激,怪不得好幾天不說話。
消防隊開始清理汽油了,這一片片的,還有些滲入到了櫃檯下邊,木頭柜子上滲入了汽油,不處理的話,哪天有個火星子濺過來,分分鐘起大火。
本來喬所長一肚子氣,一個小學生搞出這種大事來,萬一炸了,這案子肯定得他跟高局去公安廳匯報,以後說不定還會被寫進警校的教案里,警史留衰名!丟一輩子人。
可現在看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小嫌疑犯,喬所長嘆口氣:「當時誰負責的自殺案?隨便寫個報告就算完事了?後續安撫工作做到位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氣沖沖地往外走。
洛生海見他走了,就跟蘭靜秋說:「都帶回刑警隊吧。」
蘭靜秋看李紅霞要哭暈了,就說:「未成年人,不用帶銬子了吧,我看著她。」
見洛生海點頭表示同意,蘭靜秋又道:「得把她爸也叫來,我懷疑她被人催眠了。」
洛生海挑眉,「催眠?」這是他們在課本里學過的,還真沒見過。
「她剛才有幾句話說得好像在背課文,像是觸發了應激反應。」
洛生海看著掛在蘭靜秋臂彎的瘦小女孩,嘆口氣,直覺告訴他,也許這起案子真是自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