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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他們三個跟這三個孩子打架?」蘭靜秋問。
段學明點點頭。
蘭靜秋看小胖子,小胖子表情怕怕的,朝蘭靜秋這邊縮著,「我什麼也不知道。」
她來不及細問,最裡邊還有一個,被房梁壓住了,她半趴著過去,見最裡邊的人果然是劉小榮,人已經死了。他下半身被壓著,上半身趴在外邊,頭破血流,在他臉旁邊還放著一個髒兮兮的臉盆。
臉盆是很常見的搪瓷盆,很舊,已經掉瓷了,牡丹花的花色十分斑駁,最關鍵的是裡邊是濕的,盆底很髒,有泥土跟一些不知名的碎屑,都是濕的,貼在盆底上。
蘭靜秋回頭看段學明:「這裡邊原來有多少水?」
段學明語氣十分平靜:「沒多少,本來是滿的,但房頂塌下來的時候洗臉盆差點翻了,就剩下一點了,我們也就夠一人兩三口的,不信你問小胖!」
小胖卻不敢看他。
蘭靜秋從裡邊爬出來,又四處看了看,見她落地的地方放著扔下來的那幾瓶水,還有吃剩下的餅乾包裝,不過大部分沒有拆封,看拆開的那些吃的也不多,她過去拿了餅乾遞給小胖。
小胖整張臉都亮起來了,一把接過來就往嘴裡塞。
蘭靜秋再回頭看這些人躺著的位置跟情況,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她嘆了口氣,看著段學明,「洗臉盆里的水只有你們三個能喝嗎?
「沒有啊,他們都喝了!不信你問小胖。」
小胖點點頭又搖搖頭。
段學明臉上顯出狠厲之色,小胖馬上嘶啞著嗓子說:「喝了,我喝了。」
蘭靜秋問他:「喝了幾口,什麼時候喝的?」
「就剛開始那兩天喝了,後來……後來……就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你清楚的看到盆里的水喝完了嗎?」蘭靜秋問。
小胖又不敢說了,他乾脆把最後兩片餅乾塞進嘴裡,占住嘴,就不用說話了,然後可能吃太急了,又被噎的翻白眼。
蘭靜秋把水遞給他,幫他在胸前撫著,順順氣,段學明嘟囔了句什麼,蘭靜秋聽得清清楚楚,他說的是蠢貨。
「看來這裡邊最聰明的就是你了,在下邊七天,一點事都沒有!」
段學明苦著臉說:「我是班長,我必須堅強啊。」
蘭靜秋嘲諷地笑了笑,沒理他,先跟外邊通報了這裡邊十七個孩子的狀況,段學明一個人什麼事都沒有,六個人有外傷,其他的都是脫水跟餓的,有外傷的六個有兩個在發燒,需要急救。
上邊又扔了退燒藥下來,洛生海朝下喊:「靜秋,別急,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方案,馬上就開始行動。」
蘭靜秋答應一聲,接了退燒藥給那兩個發燒的孩子餵了下去。
段學明坐在最外邊,臉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對同學們的生死漠不關心。
蘭靜秋餵完退燒藥,把這兩個最需要急救的孩子拉到外邊來,這才問段學明:「你說他們打架,用什麼打的?這三個孩子身上都有刀傷,刀呢?」
段學明搖頭:「我不知道,我剛才睡著了,醒了就聽見你們在外邊喊話,好像我睡著的時候他們又打起來了。」
蘭靜秋無奈道:「你說你一個人沒事,是因為你夠堅強?恐怕只堅強還不夠,還得夠狠吧,段學明,你當我傻嗎?那半盆水只有你們三個喝,其他孩子就一直渴著,他們人多,肯定不服,不服就要搶水,他們來搶水你們就用刀砍他們,對嗎?」
段學明搖頭:「我沒有砍人!是周同民砍的,都是他砍的,小胖也知道。」
「哪個是周同民?」
段學明指了指最外邊頭上有傷的那個,蘭靜秋指指那個砸斷腿的女孩:「她是周愛鳳?」
「沒錯,他們兩個是堂兄妹。」
段學明,周愛鳳跟周同民都是嘴唇濕潤,到最後都有水喝的,蘭靜秋又指指另一個頭上有傷嘴唇乾裂的男孩,「他叫什麼?」
「劉小凱。」
蘭靜秋想起洛生海的描述,看了眼劉小凱的嘴唇,問段學明:「他沙啞著嗓子喊救命,還喊給他水,他這句話恐怕是對你喊的吧,因為你控制著水,我們往下扔了水,他都沒能喝上。他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你砸的嗎?想殺人滅口?那女孩腿上砸的石板你們也可以輕易推開,所以肯定不是一開始就被砸了,也是你剛才砸的嗎?所以她才痛叫一聲。怎麼,發現救援來了,你怕自己做的事被人發現,就想殺人滅口?」
段學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沒有,你別欺負人,我是班長,我一直在照顧他們,怎麼可能殺人滅口,明明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蘭靜秋不想在下邊審他,嘆口氣:「別急,這七天發生了什麼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冤枉了你,到時候我給你道歉。」
段學明還在裝委屈,洛生海突然從上邊扔下來一個用海綿包裹著的相機,讓蘭靜秋把下邊的情況拍照記錄。
蘭靜秋帶了兩個手電,給了段學明一個,讓他幫忙照明,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有些人家已經開始放炮,上邊又有電鋸的聲音不知道在鋸什麼東西,聲音嘈雜。
段學明眼神閃爍,盯著蘭靜秋手裡的相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胖有脂肪儲蓄,又喝了幾大口葡萄糖,恢復得很快,他一手拿著桃酥一手拿著水瓶,正吃喝著,聽見炮聲馬上興奮起來:「這是過年了嗎?我沒死,我還能回家見我爸媽,我還能過新年?警察阿姨,我也想放炮,到底什麼時候救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