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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靜秋翻牆是家常便飯,一個助跑就扒拉住了牆邊,再一翻身就進去了,她落地很輕,一點動靜都沒有。
到了廠院裡,她先貼著牆側耳聽了會兒,裡邊沒驚動人,外邊也沒動靜,蘭靜秋鬆了口氣,她還真怕今天晚上扎堆翻牆。
她蹲下來用手半捂著手電筒,想看看地上的鞋印往哪邊走了,結果發現剛才翻牆的人跟自己要去的地兒方向一致。
難不成是刑警隊的人?蘭靜秋回憶著白天見的那幾個,看身形都不太像。
不管怎樣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打更人值班的小屋緊靠著鍋爐房,這季節鍋爐房閒置著,但蘭靜秋過去時卻發現門開著。
她白天來的時候這裡是大門緊鎖,怎麼晚上卻打開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就聽見裡邊的說話聲。
「你怎麼來了?」是老周的聲音。
另一個更年輕的聲音說:「我媽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聽說咱們家隔壁那個盲流是殺人碎屍的嫌疑犯,我媽說你不是幫過他嘛,警察都在找他,萬一他躲來你這裡怎麼辦?」
老周沒好氣地說:「我在廠里能有什麼事?這兒又有門衛還有保安,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跑來廠里。你不在家陪著你媽,亂跑什麼?」
「爸,反正我也來了,我幫你巡邏,你好好睡一覺。」
這年輕人是老周的兒子小周?難不成他就是剛才翻牆的年輕男人?蘭靜秋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出來哪裡有問題。
只聽屋裡老周不知道把什麼東西摔到了地上,他語氣很不耐煩:「用不著你幫忙,趕緊回去吧。」
小周嗯了一聲,聽聲音好像在往外走,蘭靜秋蹲下身躲進牆角暗影里,悄悄盯著門口,就見從鍋爐房裡出來的身影確實是翻牆的那個。
這就奇怪了,小周既然是來找他爸的,為什麼還要翻牆進來?
白天的時候老周說小周不聽話,可看兩人的相處,煩躁不耐煩的是老周,小周對父親很恭敬,語氣也很小心,言語間很關心父親的安全,這就奇怪了。
更奇怪地是小周出了門,腳步故意踏得有點重,好像在發泄心裡的火氣,但他走了幾步就一拐彎朝著蘭靜秋這邊來了。
廠院裡沒樹沒花壇,蘭靜秋就躲在牆角的暗影里,想悄沒聲地離開是不可能的,她強行讓自己心跳不要那麼快,又屏住呼吸,想像自己是一棵樹,然後就見小周躡手躡腳地往牆角躲。
蘭靜秋都無語了,這人怎麼什麼都要跟她搶呢?對面還有個牆角呢,就是不如這邊隱蔽。
雖然她隱藏得很好,但小周差點靠在她身上,能發現不了嘛,可把他嚇了一跳,差點竄出去。
見他嘴一張,蘭靜秋趕緊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拿出匕首頂在他腰上,在他耳邊說:「給老娘閉嘴,我就是來偷點東西,可不想惹事!」
小周鬆了口氣,碰上小偷了?還是個女的?這『老娘』聽著可夠年輕的。
他背對著蘭靜秋,也沒法用眼神示意,只能拼命點頭,蘭靜秋這才鬆開了點手,用匕首戳著他的後腰:「你要敢喊人,老娘就宰了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一會兒得手了分你一半。」
小周含糊道:「我不喊人,你放心。」
蘭靜秋乾脆把女賊裝到底:「你哪條道上的?東城的小賊都得給我上供,我怎麼沒見過你。」
小周哭笑不得,看來這女賊是剛來,沒聽見他跟他爸說話,這是把自己也當賊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正在這時鍋爐房裡有動靜,蘭靜秋趕緊捂住小周的嘴,匕首也再次戳了過去。
小周也很怕被老周發現,被她按住也一動不動。老周把鍋爐房的門鎖上,去旁邊值班的小屋轉了圈,拿著個大手電去巡夜了。
蘭靜秋這才鬆了口氣,警察是不可以這樣隨便亂闖的,就算是查案也不行,她要是被人認出來回去肯定挨處分。
讓她沒想到的是小周好像也鬆了口氣,還拍拍她捂他嘴的手,示意她鬆開。
「姐,我初來乍到,你帶帶我吧。」
蘭靜秋差點笑出聲來,看來這小周秘密也不少啊,居然也要裝賊?
她把匕首收起,用手帕系了個三角把臉遮起來,才小聲道:「行,跟我學著點,不過今兒晚上的東西可就沒你份了,算是學費。」
小周轉過頭來,看見她遮著臉,不由愣了下,蘭靜秋眼睛一瞪,他馬上害怕地低下頭:「剛才在鍋爐房掛考勤本的桌上看見個錢包,不知道裡邊有多少錢,不過我差點被人發現,才趕緊跑了出來,要不咱們現在進去看看。」
蘭靜秋也想去鍋爐房,這個鍋爐房只是冬天取暖用的,老周有自己的值班室,那裡邊肯定有爐子有鋪位,比鍋爐房強多了,為什麼他要大晚上的跑到鍋爐房裡去,見兒子來了還不耐煩地要把他趕走,這裡邊絕對有秘密。
蘭靜秋讓小周走前邊,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鍋爐房門口,小周看著那把黑漆漆的大鎖皺眉:「怎麼辦?」
蘭靜秋語氣輕佻地嘲諷道:「就你這樣的還當賊呢?讓開。」
她說著從兜里拿出根別針,掰直了往鎖眼裡捅咕了幾下,大鎖咔噠一下就開了。
小周朝她投來了佩服的眼神:「姐,你真是這一片的賊頭嗎?」
賊頭?蘭靜秋嘴角抽了抽,「會不會說話,叫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