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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拉著蘭靜秋就走:「怎麼回事?你情緒不對啊。」
蘭靜秋自己也發現了,她嘆口氣,把曾小二的事說了,感慨道:「我是真沒見過這樣的家長,按照一般人的思維可能會偏心有問題的孩子,反而忽視正常的孩子,你說他們怎麼回事?而且明明是他們的疏忽讓孩子燒壞了腦子啊,還罵孩子掃把星,罵孩子討債鬼,太不可理喻了。」
「你是怕剛才的孩子也因為父母的疏忽得病?那你慢慢說嘛,本來是好意。」
洛生海說完笑道:「我還以為你跟劉組長搭檔習慣了,惹上他那種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毛病了。」
「呵,怎麼可能。」蘭靜秋道,「我就是覺得那么小的孩子,隔一段時間就裝病鬧騰太奇怪了。」
「我看是曾小二給你的感觸太深了吧,他父母的行為其實不難理解,人總會在潛意識裡慢慢把錯誤轉移到他人身上,以此來緩解自己的內疚跟壓力,而且當年他父母耽誤了孩子的病情,應該也會被長輩罵,會被別人指責。可能有這樣一個孩子,他們需要更努力的工作,慢慢的,這孩子就成了累贅,孤兒院的孩子很多都身有殘疾,就是被父母當成了累贅扔了。」
蘭靜秋卻說:「其實說白了還是他家以前窮,要是一直有錢,雇個人照顧,不缺吃喝,怎麼會忽視至此。家裡吃不上飯的時候只顧著正常孩子,這就跟野獸只留下強壯的孩子,把出生就弱搶不到食物的自然淘汰掉一樣。」
洛生海點頭:「是啊,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
蘭靜秋嘆息一聲:「主要是這案子涉及到的無辜人太多了。」
她把李傑跟小桃的事說了,「那幾家明明是買家,如果他們沒有想買個媳婦的念頭,那幾個姑娘不會被賣過去,說是給的謝媒錢,其實就是買賣,可她們卻要留下。這已經讓人很無奈了,但起碼她們覺得自己過得不錯,可小桃好像從來就沒有過機會。」
「她有的,她有無數次機會,從小黑屋裡放出來後為什麼要自暴自棄?發生了這樣的事,老杜還會主動喊她去自己房間嗎?如果老杜還沒死心,她乾脆全天跟著那些女老師,去院長辦公室坐著,他們能把她趕開嗎?既然知道自己名聲被毀了,就大叫大喊,把事情鬧大,他們敢殺人嗎?」
洛生海說著嘆道:「我知道不該這樣苛責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但她妥協了還自暴自棄了,她當時有機會的,勇敢一點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而且她沒有向曲院長求助,沒有向孤兒院的任何人求助吧,有時候旁觀者是害怕又想幫忙的糾結心態,也許只要她求助了,會有人幫她。總之她的性格太隨波逐流了,出了孤兒院又被強子控制著人生,直到她遇到李傑。」
蘭靜秋想起范小桃說起李傑時的樣子,嘆口氣:「是啊,她說李傑教她怎麼拒絕別人,怎麼說不,還教她要自信要勇敢。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她苦笑:「她可能只記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李傑教她做個好人,她就去殺騙子。」
洛生海盯著她的眼睛,好奇地說:「李傑死了,范小桃也可能是死刑,這都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再惋惜也沒用,為這種事糾結真不像是你的性格。還有那些選擇留下的姑娘,她們是成年人了,有權利自己選擇,你只是個警察,有侵害事件馬上阻止,及時抓捕罪犯是你的職責,其他的你無能為力。」
「我知道!」蘭靜秋無奈道,「只是有些感慨。」
除了感慨,她還想起一個人,彭勇也曾經跟她說過他小時候的事,扭曲的家庭壓抑的童年,比小桃好不了多少。
「你覺得小劉還會回來嗎?」她突然問。
洛生海愣了下,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跟老劉鬥智鬥勇,早把小劉忘了。」
「開什麼玩笑,我跟老劉斗什麼?恨不得離他遠點,一張嘴就讓人冒火 。」蘭靜秋對老劉的態度就是不影響工作就成,絕對成不了好同事好搭檔。」
兩人快走到招待所時,洛生海停下來:「靜秋,小劉也喜歡你嗎?你跟他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你堅信他會回來。」
見蘭靜秋愣住,他又忙道:「我就是問一問,希望有一天你會回答,但如果你一直不肯說,我也不會逼你。」
「呵,洛隊,你可真虛偽,這還不叫逼我嗎?」
「當然不是逼你,我是說我想知道,但你可以不告訴我,就像我喜歡你,但你可以不喜歡我,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來往,像知已一樣聊天。」
蘭靜秋措不及防地聽到這句『我喜歡你』,呼吸都亂了一瞬,她皺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道:「誰跟你知已了。」
洛生海笑得爽朗:「那就像戰友一樣聊天,總行了吧。」
蘭靜秋琢磨著是編個故事來糊弄他,還是繼續保持沉默,兩人已經走到了招待所門口。
她鬆了口氣:「到了,你進去吧,明天見。」
說完蘭靜秋轉身就走,洛生海卻又跟了過來,蘭靜秋有點不耐煩:「有事明天再說吧。」
「我送你回去吧,天黑了。」
「我一個警察,還怕天黑?」
「我一個警察,你不也把我送到招待所門口了嗎?禮尚往來嘛,我肯定得送你回去。」洛生海說得特別理直氣壯。
蘭靜秋本想拒絕,可兩人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斜斜靠在一起,她轉頭看著洛生海的側影,昏黃的燈光下,心裡突然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