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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枝終於談得差不多了,扭頭就瞥見謝衍之一瞬不瞬地面向暗格方向,一副想進去的樣子。
寧枝枝戳了戳他,咬耳朵道:「仙君,冷靜。」
謝衍之聲音低沉:「裡面那是鬼王。」
寧枝枝早就猜到了,可她不願節外生枝:「你現在可是謝二狗,要低調!而且他也不露面,想來是沒發現你。」
謝衍之喉結滾動,欲言又止。
他與鬼王幾十年前有過約定。那時他意外點了一盞天燈,毀去半個鬼市,鬼王帶著個算盤從天而降,「叭叭叭叭」一通算,報給他一個驚天數字。
那年的謝衍之還不是刀宗神使,沒有富得流油。於是只好答應了鬼王的條件——
他要謝衍之不再與他相見。
是個奇怪的要求。
不過謝衍之一直遵守至今。
簽訂好契文,碎玉一路送了寧枝枝兩人出門離去。
寧枝枝特別開心。
她剛到手一大筆定金,謝衍之幫了她不少,自然值得請客感謝一番。
最重要的是,她想吃了。
「來仙君,想吃什麼,別跟我客氣。跟著枝枝混,三天吃九頓!」
「……」
直接說一天三頓不就好了。
謝衍之神識凝視著寧枝枝頭頂,鬼氣成煙向外冒,宛如香爐;神識探入她靈府,果然,一枚金丹在其間若隱若現。
他嘆氣:「你都沒意識到,金丹已經開始凝成了嗎?」
第15章 旁白15號
15.
風吹皺棠夕湖水。
離渡口還有一段距離,謝衍之御劍冷淡:「到了。」
寧枝枝費力地從懷裡摸了半天,慢悠悠遞給謝衍之一顆上品靈石,嘴裡嘟囔著:「師傅,加錢送我進去吧……」
謝衍之神色如常,沒有接寧枝枝遞來的一顆靈石。
神識畢竟不能代勞雙目,他猶疑一瞬,伸出二指探了探寧枝枝的額頭。
果然是在發燒。
人都燒糊塗了,謝衍之索性沉默著繼續御劍,往雲棲塢方向飛去。
從他們來的方向,要回雲棲塢,勢必會路過孤山劍冢。
謝衍之從上空鋪開神識,遠遠看到湖心亭小島上立著不少人,觀模樣打扮,都是散修。
他很快聯想到之前八寶閣掌眼們的閒聊。
說什麼來著,面向全仙門開放劍冢?
謝衍之冷嗤一聲,他記得,前世似乎也有過這麼一檔子事,聽說最後事件發酵,賠上了一峰弟子的性命。
他不由回頭看了寧枝枝一眼。
原來是她這一峰。
寧枝枝頭頂上漏出的鬼氣打著旋兒,飄散在高空。她根骨弱,顯然是承受不起鬼氣的反作用。只能硬扛著,等待結金丹後,泄完這股氣。
謝衍之原不想逗留,卻敏銳地聽到了聶青池一聲「不可以」。
湖心亭上,此時爆發了小範圍的鬥毆。
來滋事的都是低階散修,但小遙峰上也只是一群煉器煉丹的弟子,打起來就像文人掐架。
聶青池因為護在劍冢無字碑邊,已經被一群不要臉的散修掀倒在地。
小徒弟紅了紅眼,咬緊牙關沒有哭。
師父不在,她是大師姐,不能露怯!
謝衍之有些頭痛,停劍,高懸空中,伸手戳了戳寧枝枝:「醒醒。」
寧枝枝睡眼朦朧:「到家了?」
「你徒弟在底下被人欺負了,你不去管管?」
寧枝枝使勁兒,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隱隱約約看到小徒弟似乎坐在地上,周圍站了一圈不懷好意的修士。
她怒意橫生,攥了謝衍之的衣袍:「仙君,放我下去。」
謝衍之睨她一眼,原來人還清醒著,也不知先前是不是故意鬧他。
他毫無徵兆地飛身遠離了她與大刀劍。負手立在長空中,語調里透著不可違逆:「想去救人,那便自己御劍。」
寧枝枝發燒是有一個好處。
腦袋很難轉彎了。
謝衍之讓她御劍,她只愣了一瞬,果斷就開始行動。不就是御劍飛行嘛,她駕馭過飛行法器,同理可得,沒難度!
大刀劍突然感應到一股奇異的牽引。
就像是被遠遠高於自己的力量所凝視,無法反抗,變成提線木偶。
它弱弱地看了一眼謝衍之,見主人不反對,便載著寧枝枝徑直衝向湖心亭,順帶將聶青池面前放肆的幾個散修沖得人仰馬翻。
聶青池坐在無字碑邊,見寧枝枝從天而降,開心到落淚:「師父,你去哪裡了?阿池好擔心你。」
阿劍也激動道:「峰主,您可算回來了!」
一眾小遙峰弟子連連點頭,見到寧枝枝,他們頓時脊背挺直,都有了主心骨。
寧枝枝立在劍身上,因為睜不開眼,索性閉目問:「阿池,誰傷的你?」
聶青池搖搖頭:「……沒看清,是被撞倒了。」
寧枝枝瞭然,面向這些不明來路的散修:「今日,我不問你們從何而來,為何事而來。若遠來是客,我小遙峰門戶洞開歡迎。可若是肆意滋事,毀我靈土,傷我弟子——」
「那諸位恐怕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領頭的中年男散修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對著左右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夠了,終於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寧枝枝:「早就聽聞,這瀾滄劍門有一條最衷心的美人走狗,如今一見,當真是又美又乖巧,怪不得蕭業竹蕭掌門要藏私,若是我,定要鎖起來不讓他人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