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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她根本不覺得一個大乘期需要洗什麼腳。
但是嫁入了蕭氏,夫君說洗,那她就得洗。
折雪仙子一邊流淚,一邊用指尖試了試了水溫,從銅盆里望見自己的倒影。水中的人影滿是恐慌和不安,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絲絲哀怨,哪裡還有秋水劍傳人的半分風姿。
不該過成這樣的,她想。
月至中天。
江氏折雪跪地為自己新嫁的夫君褪去鞋襪,將一雙又老又畸形的腳托在掌中,緩緩置入水盆,輕柔地按摩。
蕭老怪很滿意:「早知你如此好用,便不讓業竹將江氏的仙門名額暗中給你,也不必捧你做那個什麼勞什子仙子,直接嫁過來便好。」
江折雪呆滯在原地。
怎麼可能,她費盡心思,在江府從無人理會的庶女一步一步爬上如今人人高看一眼的地位,怎麼會被他輕易一句話就全盤否定掉?
那她費盡心機算什麼?
蕭老怪似乎不是很滿意她手上慢下來的速度,抬腳一揚,把盆里的洗腳水甩在了江折雪臉上。
江折雪閉了閉目,心中從恐懼哀怨中,逐漸轉化出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此刻,她想要將面前的人生吞活剝,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她手重了一分。
於是,蕭老怪察覺到了殺機,一掀手將她的腦袋按在水盆之中。江折雪呼吸不暢,奮力掙扎,右手虛晃著想要召來自己的本命劍。
蕭老怪鬆了手,嫌棄地用腳踢開了她的腦袋,引氣瀝乾了腳上的水分,穿上鞋,才陰笑著道:「你現在反悔想握劍,晚了。」
話音落,江折雪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
座上的人面無表情地折了她的右手腕骨,叫她無法再拿劍。
「這麼些年,給了你另外一條路可走,由此可見,你也沒有多愛劍道。」
院中花飛花落。
落花流水,無一物在意折雪仙子的死活。
紅梅映雪,琪花玉樹。
鬼域,高閣之下,謝衍之正抱劍觀花。
木塔高台上,寧枝枝與聽松君對面盤膝而坐,一手撐著臉,看向樓下的人。
仙君蒙著眼,正面向一樹盛開的絨花樹。絨花落地,謝衍之長劍出鞘,挽落英於劍尖,繞了個劍花,而後直衝寧枝枝一指。
桃色的絨花便落在了寧枝枝頭上。
聽松君喝著茶,眼神懶懶往樓下掃了一眼,很快落定在寧枝枝腦袋上,忍不住笑出來:「他悟劍了。」
寧枝枝:「……」所以,往我頭上撒花幹嘛?
寧枝枝看向謝衍之的眼神太過直白,後者便開口問:「何事?」
寧枝枝懂了,這人心裡沒有那個AC數兒,於是也不想搭理他,搖了搖頭道:「沒事啊。」
謝衍之收劍入鞘:「那為何一直看。」
寧枝枝化身假笑女孩:「當然是因為仙君天人之姿,讓人慾罷不能。」
「說謊。」謝衍之淡然又補充,「且,欲罷不能不是這麼用的。」
寧枝枝嫌棄地哼唧一聲。
你懂個屁。欲罷不能是萬能的!
謝衍之沒在意寧枝枝這些小動作,坐在了一樓的長椅上,閉目開始休憩。
他還記得跟聽松君之間的約定,有他在樓上,謝衍之自然不會願意上去。
樓上二人正在對他評頭論足。
聽松君開的話茬:「嘖,你這不行啊。完全被他壓了一頭。」
寧枝枝正抱著桌上的青團,咬了一口,又糯又香,裡面用了經典的豆沙餡,餡料很優質,甚至還能吃到一些細小的豆類物。
等她笑嘻嘻吃完一整顆青團,又喝茶順了順嘴裡的點心,才慢慢悠悠回聽松君的話。
「殿下這是開的什麼玩笑話,若非我,仙君如今只怕已經是刀宗的肉泥了。說起來,突然有些想吃蒜泥白肉。」
聽松君被寧枝枝的跳躍式思維震撼到,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他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恰恰相反,想要吐槽的點太多,所以才卡在這裡。
寧枝枝是沒有理他這些奇怪的思路的。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好啦,殿下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何要把我們帶進鬼域了吧?」
聽松君覷著她,不走心的笑了笑:「你會猜不到嗎?」
「猜的畢竟是猜的,我還是想聽殿下親口說的大實話。」寧枝枝正色道。
聽松君總覺得事情似乎拖出了掌控範圍,但還是耐著性子道:「阿青,也就是你師尊,在你身上留了線蝶引。」
寧枝枝笑。
他就知道這人沒安好心:「然後呢?」
聽松君想到這是那個人的徒弟,按捺住自己的暴躁情緒,繼續解說:「我帶你進鬼蜮,氣息有變化,她察覺有異一定會追蹤過來。到時候,我可以用鬼氣反向順著找到她。」
寧枝枝:「……」
您二位這是玩了一出偵察與反偵查出來啊。
我們拿的都是仙俠情緣劇本,你們倆倒好,諜戰劇。
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能與他齊名的謝衍之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外強中乾的花瓶。
而且,就算謝衍之恢復了原有的修為,寧枝枝也懷疑他會為了當年那個承諾,當真不再與鬼王同框。
這是謝衍之能幹出來的事。
這樣一來,就意味著謝衍之故意卡框,而鬼王框內永遠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