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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寫的更是尤為認真,傾注了自己人生最後時刻的全部心血,張林許只看一眼,藏在身體深處的靈魂便產生了共鳴般顫了顫。
[余成漓,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封情書,這封信的內容是——]
[一生一世一場夢。]
張林許用手機拍好照,深吸一口氣,點下了微博發送鍵。
通知欄顯示發送成功,他的心無端顫了顫,松下口氣,把手機扔到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他躺的位置恰巧能看到葉秋明的玻璃櫃,獎盃整齊完好的擺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許久未擦拭過的緣故,曾經獎盃上那層金燦燦的光芒黯淡了許多,像霧裡看花般隔著一層虛幻不清的水汽。
一個恍神,那種錯覺又不見了,他還待仔細看,開著的臥室門自客廳里傳來了開門聲。
他一驚,立刻起身看了過去,客廳中站著一個他沒想到的人,顧少時。
顧少時可能也沒想到他回來了,兩人彼此對視一眼都愣住了,張林許下意識瑟縮後退了半步。
他的眼睛突然紅了,閃過一絲暴戾的情緒,定定看著他,向著他走了過來。
「你回來了?」
張林許不知道該回他什麼,張了張嘴,又後退了半步,剛踏進客廳的腳就這麼重新回了臥室。
退完他才發現自己這個舉動究竟有多麼愚蠢,抬眼看向顧少時,發現他同樣一臉耐人細品的揶揄,唇角揚起,大長腿悄悄逼近,輕道:「我還想著你應該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呢。」
「我回來了,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出去?」張林許指了指門,「你哪裡來的我家鑰匙?」
顧少時緊緊盯著他青蔥般細嫩的手指,似乎是想握上去,那隻手又在空中一揮,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視線越漸粘稠,眼中的神色也越漸滾燙,如有實質般粘在了上面。
「你說鑰匙?我沒有。」他喉結動了動,呼吸越發急促,「以前你輸密碼時,我記下來了。」
張林許想起那段在他面前毫不避諱的日子,氣的眼冒金星,恨不能揍一頓那時候的自己。
「那天你在樓道里和我說過的話,我仔細想了下,」顧少時覺得自己靈魂都在跟著他遞過來的眼神顫抖,他有些激動,面上還是一派鎮定,冷靜地像在和什麼人談合同,「我和那個余成漓確實不能比,畢竟你們在一起過那麼長時間。」
張林許難得聽他講一句人話,竟然莫名產生了點感動,「那你還不出去?」
顧少時不退反進,眼睫下垂,深邃的眼廓溫柔且多情,卻掩不住骨子裡的執拗與瘋狂,「你對我沒感覺,那我們就培養感覺,對別人余情未了,那我幫你移情別戀,我喜歡你,你沒了我可以照樣風生水起,我沒了你卻會死。」
我特麼是直男!!
張林許一臉媽賣批,內心咆哮到快嘔血。
他又逼近一步,將張林許逼至床旁,反手關上了臥室門。他高大的身材帶來極重的壓迫感,那噩夢般的一夜仿佛重現在了張林許眼前,他渾身哆嗦了下,環顧找了一圈能拼命的東西。
…… 入夜,警局。
余成漓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時,出來時情緒已經跌入了最低谷,那種憤怒到極點的亢奮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無邊無際的絕望。
聯繫了幾個律師才有人肯接下他的單子,新來的律師價格昂貴,看著他垂頭喪氣直惱火,連帶著也沒了鬥志,只說,盡力而為。
他麻木的點點頭,回了賓館後,坐下盯著牆壁發呆。
他已經沒有打開手機的勇氣了。
局面劇烈扭轉,當初葉秋明經歷過的一切如數奉還在了他身上,他看著曾經那些辱罵過葉秋明的人,現在轉眼又變了副嘴臉,只覺無力與恐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沒了任何去鬥爭的籌碼,壓箱底的王牌其實也不過是葉秋明對他的……那一點點尚存的不忍與愛。
他堵他不會拆穿,堵他還是四年前那個天真的小屁孩,不屑算計,不懂反抗,只願意黏黏糊糊跟著自己,埋頭沉浸在屬於他自己的世界裡,而那個世界裡,曾經是有過他的。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余成漓木然的接起來:「喂,你好。」
「您好,余成漓先生,我們是市中心中央人民法院,您的法院傳票已送出,同城預計會在一天之內到達,請您注意查收,根據上面日期標註來法院進行案件審理。」
余成漓握著手機愣了愣,手機上的玻璃裂隙還沒修,有些起來的部分劃到了手指,一陣刺痛,他這才回過神來:「好,謝謝你。」
「不客氣。」
那邊電話掛斷,他把手心展開看了看,手機劃了他一道細小但深刻的傷口,鮮血汩汩湧出,滴在了地板上。
他湧出一股強烈想看看葉秋明的衝動,那種衝動中其實是帶著一絲惶恐的,不安的,甚至還有對面前現實的不確定。
他打開手機,想重新看一遍那個視頻,卻發現葉秋明的微博又更新了。
[余成漓,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封情書,這封信的內容是——一生一世一場夢。]
——[第一封情書,叫做我從來都沒寫過情書。]
——[第二封情書,你眉眼溫柔,我眼梢帶笑。]
——[第三封情書,今天你誇我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