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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天音當即開弓一箭射去。
眼睛並沒有實體,被箭矢穿透瞬間便如煙雲一般散開消失, 連濃重的魔氣都一併因為它消失得太過輕巧,兩人又全神戒備等了一段時間。
半空中、乃至四周,一直沒有動靜,看起來那玩意兒暫時沒有捲土重來的意思。
「這算什麼,下馬威嗎?」
盛秋嗤笑一聲, 反手將破軍收入刀鞘, 「還真是時時刻刻都盯著咱們呢。」
亂天音卻笑不出來,事到如今他越琢磨越覺得這東西就是衝著盛秋來的。
「先回行宮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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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兩人回返行宮之際, 居然剛剛好跟紅九梵音兩個碰了頭。
「你們這是又出去逛了一圈兒嗎?」
盛秋笑道。
亂天音瞥了一眼紅九。
「唉,不過是天生勞碌命。」
紅九誇張地嘆了一口氣, 「回來的途中又遇到了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費了一番工夫才處理乾淨。」
亂天音聞言眉頭一動, 「你們也遇到了麻煩?」
「『也』?」
紅九卻是直接抓到了亂天音話里的字眼, 「看來咱們兩邊兒都不消停, 不過從歸來的時間判斷,你們那邊兒的麻煩卻是比我們這邊兒要小很多。」
說著, 她笑吟吟伸手摸向梵音面頰——被梵音面無表情後撤兩步躲開。
「這次我們能安然無恙回來,還要多虧了皇女閣下, 若非有她,我這個領主怕是要當到頭——好了,干站在這裡也不是事兒,咱們還是入內詳說吧。」
進入行宮, 紅九著手下妖獸去安排一桌酒席, 四個人又回到了宴客廳依次坐下。
等酒菜上齊, 紅九端起酒來輕抿一口,而後放下酒杯長嘆一聲,「好酒。」
「既是好酒,又何必嘆氣。」依譁
亂天音依舊嫌棄這酒太甜,只顧悶頭幫盛秋挑選果子。
「我只是感慨今日還能留得一條命來飲酒,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紅九輕笑道,「說起來,今日也不算一無所獲,如今我已確定那食人魔物的真身是何物了。」
這話一說出來,亂天音與盛秋俱都一怔,「你知道食人魔物的真身了?」
「是啊,原本還不夠確定,但剛剛它尾隨我而來,伺機發起偷襲,期間終於被我看出破綻。」
紅九口中又發出一聲嘆息,「說來慚愧,都是我覺察得太晚,才叫此物作孽多時,乃至為禍四方。」
「這些虛話就不必在我等面前講了。」
亂天音不著痕跡地看了盛秋一眼——彼時盛秋也正用神識打量著他,雖不能目光對視,但兩人也算是心有靈犀。
他打斷紅九的話,「說重點。」
他們又不是紅九治下的居民,即便紅九要表演自己的愧疚,觀眾也不該是他們,眼下他們只關注這食人魔物的真實面目為何。
「急什麼,這不就要講了嗎。」
紅九哼了一聲沒好氣道,「這件事兒一句兩句說不清,我慢慢講,你們就慢慢聽,若是有意見你可以選擇不聽。」
亂天音抬手擺了兩下,示意隨便你怎樣,快講就好。
「你們都知道這片土地被稱作『不夢洲』吧。」
紅九這才開始講正題,只是這個「正題」乍一聽似乎與食人魔物沒什麼相干,「實際上,不夢洲名如其實,確實是一片『無夢之地』,蓋因此處盛產雪芝香,而雪芝香的氣味能靜心凝神摒除心魔夢魘,所以這裡的居民一旦入睡,便睡得十分安寧,連夢都不會做。」
「而我之所以選擇來不夢洲,也正是衝著這一點。」
紅九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笑,「因為從幼時起,我便成了魘的獵物。」
魘,在常人乃至大部分修士的認知中都是一種虛構之物,常用來形容噩夢,但北溟風物誌里曾提過,「魘」確有其物,乃是一種沒有實體、來源不明的魔獸。
但到了荒族這裡,魘就有了更為明確的解釋。
「魘是一種荒獸,從形態來講與寄生魔獸極為類似,不過它們比寄生魔獸更加狡猾殘忍,因為它們賴以為生的養分乃是恐懼與絕望。」
說到這裡,紅九似乎有些失神,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接著道,「為了收集它們所需要的這些情緒,它們會附身操控各種魔獸,做出種種殘忍之事,譬如『食人魔物』——這些就不細說了,總之,方才在被偷襲之時,它不慎泄露出一絲荒族氣息,這才讓我辨出它的真身。」
「但魘獸也不是毫無弱點——雪芝香便是它的克星。」
「方才我說過,自幼時起我便被魘盯上,後來離開荒族據地,為了活命我一路北上來到不夢洲,借雪芝香的庇佑安心過了這些年,想不到那些魘獸也一路隨我北上。」
紅九凝視著杯中酒,宴客廳燭火搖曳,酒液中也光影綽綽,「想來,我也確實需要跟它們做一個了結。」
「既然雪芝香是魘獸的克星,那為何食人魔物還會如此猖狂呢?」
盛秋提出疑問。
「因為近些年卿恆洲提高了雪芝香的上供額度,且有不少人偷偷採摘雪芝香販賣至各處牟取暴利,所以導致雪芝香數量銳減。」
紅九搖頭,「克星少了,它們可不就有機會翻身了。」
「說半天還是沒有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