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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不僅僅是飛出來,還在飛出的一剎那解體成無數塊碎片,分別打向四周來勢洶洶的血蛟。
這什麼情況?斷劍為何會自動飛出來?
盛秋懵了一瞬,等她回過神時,環伺四周的九條血蛟竟然已經盡數被斷劍碎片給打散了。
凝成血蛟的鮮血流淌了一地,中間夾雜著黯淡的金色靈光,而斷劍碎片們並未回歸原位,它們依舊懸於空中,漸漸亮起星星點點的藍色光芒。
就像……
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突然加入戰局的斷劍不止讓盛秋一頭霧水,連殺心漸濃的海女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起初她以為這只是盛秋的保命手段,但當她打算再一次凝聚起魔族之血時才覺察到不對。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血液,竟然不受她控制,不僅如此,原本已經被魔血引向梵音體內的詛咒,竟然隱隱有了回流之勢。
「可惡!」
海女啐了一聲,放棄了那些魔血轉頭沖向梵音。
她要帶梵音走。
被束縛在海底過了好幾千年,梵音是她擺脫詛咒最後的機會,絕不能因為區區一個人類錯失良機。
只可惜浪費了那些魔血,要再次抽走足夠吸引詛咒的血液的話,梵音極有可能會死,但這又能怪誰呢?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人類橫插一手,梵音本不必捨去一條命,要恨就恨那個人類吧!
海女面目猙獰地想著,渾然不覺自己的雙眸已經漸漸變成渾濁的血紅色——淡金色雙眸是天生神格的標誌,即便是成為墮神這個標誌都不會改變的。
但現在它卻變了,而海女還並未覺察。
**
盛秋被包圍在斷劍形成的星海之中,此時的她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也看不見外面的事物。她好像被隔絕在一片獨立的空間之內,外界的一切都進不來,而她,也出不去。
她試著溝通盛開,但盛開對於她目前的狀況也是一問三不知。
還是要靠自己啊。
盛秋扯扯嘴角,把心底翻騰不已的煩躁感壓下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這不是最好的時機,但這顯然是她距離斷劍內蘊藏的秘密最近的一次,想到方才這些斷劍碎片輕而易舉擊垮血蛟的那一幕,盛秋深吸一口氣。
說不定,這些斷劍碎片也是她擊敗海女救出梵音的最後機會。
雖然被困在這片單獨的區域內,但盛秋本身的行動並未被限制,她可以自由走動,於是她握緊長刀開始在「星海」間漫步。
當路過某一組「星宿」時,手中破軍刀微微震了一下。
盛秋當即停下來,仰頭看向那組星宿。
「……這是破軍星啊。」
盛秋很快認出這組星宿,因為它們正是她手中長刀名字的來源。
破軍持續震動著,而隨著長刀的震動,天上的「破軍星」光華漸盛。
「唔!」
盯著破軍星看久了,盛秋雙眼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抬手捂住眼睛,而破軍星似乎還在繼續變亮,越來越亮,亮到四周有如白晝,而後咚的一聲,不知從何處響起一聲洪亮鐘聲。
「有字,光裡面有字!」
盛開忽然喊道。
盛秋聞言連忙費力睜開眼,她的眼還在痛,四周的光越強,她的眼就痛得越厲害,但她終於看到了盛開說的那些字——確切的說,那不是普通的字,是一篇口訣,口訣的前半段盛秋非常熟悉,正是她習練已久的封刀訣。
但口訣的後半篇,她從未聽聞過。
這恐怕就是斷劍之內隱藏著的真正秘密!
盛秋顧不上雙眼傳來的陣陣刺痛,一字一字將口訣後半篇完整地烙印在心中,溫熱而鮮紅的血自眼眶中流出,一滴滴落向地面,她卻渾然不覺。
當她把全篇口訣都背誦下來時,面前的字消失,又出現一行新的字:「一字成訣,封藏萬物。」
此乃,封字訣。
**
時間不多了。
海女口中不住念叨著這句話,夾著梵音在林間穿梭奔走,她必須要找一個安全的所在來完成這一次詛咒轉移,只要詛咒消失,她就可以離開這片廢棄之地重獲自由。
要找個安全的地方。
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的地方!
要找個——沒有星星的地方!
她馬上就要自由了,誰都不能攔著她!
誰攔,誰死!
海女神情變得癲狂無比,多年來被背叛被束縛的積怨在此時一齊爆發,讓她近乎完全喪失理智。
可為什麼不管走到哪兒,天上都有那麼多煩人的星星?
即便河流之下,洞穴之中,放眼望去全都是閃爍到令人心神焦躁的星光,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海女焦躁地甩著新生的尾巴,尾巴尖端的毒刺刮到四周的草木上,草木隨即枯萎而死。
她的眼睛已經徹底化作一邊渾濁的血紅,無頭蒼蠅似的在那裡轉來轉去。
簌。
頭頂上傳來風動一般的響聲,海女想都不想直接一尾巴甩上去。
沒有打到東西。
看來果然只是風。
海女這般想著,扭過頭打算繼續尋找適合轉移詛咒的地方。
身後忽然響起重物落地聲。
什麼東西掉了?
海女回過頭去看,結果卻發現躺在地上的,正是她剛剛新生不久的尾巴——此時尾巴已經被很均勻地切成六段,乾乾淨淨躺在地上,連血都沒朝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