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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林鸞的嘴。
「說起來, 咱們倆認識也都三千多年了。」
不再糾結之前的話題,浮雲子開始沒話找話,「我可記得清楚著呢,第一次把你從海里撈出來的時候,你也就跟盛夏差不多大。」
半大的孩子,在無妄海里不知漂了多久,一身的傷。
「我剛撈你出來啊,就發現你不是人類,可你那時候明明就剩一口氣,還在我接觸到你的瞬間睜開眼死死瞪著我,那眼神喲,跟西荒的狼崽子似的哈哈哈。」
浮雲子咬了一口烤魚,「當時我就覺著,這小子順眼,是個可造之材。」
起了惜才之心的浮雲子想要收林鸞為徒,但林鸞一直咬牙不肯點頭。
「我早就說過我會走。」
林鸞淡淡插了一句。
浮雲子嘿嘿笑了兩聲,「這話我也能說——我早就知道,你會回來。」
因為葬劍封刀門,是最適合孤狼的巢穴。
不過彼時分別的兩人,都沒有料到第二次相逢時會是在誅魔之戰。
全身浴血的青年抱著重傷瀕死的魔族少女,在看到他的一剎那雙膝落地,捨去最後的驕傲。
「救她……求你……」
魔族入侵昆吾,兩族間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眼前的男人是他最後一絲希望。
「我沒殺人,救她時也沒有。」
他顫聲解釋著,「求你……」
浮雲子望著幾乎沒有生息的魔族少女,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醫修,這麼重的傷,我也無濟於事。」
「不過我倒是聽聞,本門傳承的封字訣最後一層有種特殊用法。」
但最後一層封字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如若強行參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而那種最為特殊的用法,必須要至親之人才能施展。
換言之,除了他,沒有人能救梵音。
——林鸞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仰頭又灌下一口酒。
那一天,靠著浮雲子給的一顆吊命丹藥,梵音撐到他悟成封字訣,自此長劍入心,沉眠於東昆吾地下,等待著重生那一天。
也同樣在那一天,他雙目再不能接觸白日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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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歸鴻嶼上,梵音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當真如你所說,你回北溟後,為什麼不報仇。」
「倘若當時,你力有不逮。」
猩紅的淚珠一滴滴從她眼眶中沁出,「那你成為北溟劍魔時,為何仍不報仇。」
鸞音靜靜地看著她。
「因為北溟需要王。」
他恨魔皇,即便從血緣上來講,那是他的父親。
但他終究不能因為這份恨意葬送整個北溟。
「那你現在把這些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梵音接著問。
「沒有。」
鸞音聲音忽然輕了幾分,「我並未希望你做什麼,只是覺得你可以知道真相了。」
「你將是北溟未來的王。」
「你當目光長遠,你當心懷廣闊,你……」
「當是你自己。」
不做蔭蔽於他人羽翼之下的傀儡,不做被他人影響一生的愚者,是怨恨是釋然,是擔起還是放下,都該由自己去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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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甦醒過來時,還被盛秋緊緊抱在懷中,而她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許久。
盛秋的手依舊在她後背一下下輕拍著,而她的口中,殘留著療傷丹藥化開後的苦味。
隔著盛秋的肩膀,她看到高懸在遠處的血紅色的月亮。
「阿秋。」
她把下巴搭到盛秋肩膀上,用沙啞的嗓音輕聲問道,「你說,我是誰啊?」
盛秋的動作因為她突然出聲停頓下來。
而後,她聽見一聲長長、長長的嘆息。
「你還能是誰。」
盛秋鬆開懷抱,望著她微微一笑,「你就是你啊。」
作者有話說:
本來後面還寫了一段,但怎麼看怎麼彆扭,覺得這一章停在阿秋那句話上剛剛好。
第123章 攤牌
聽到盛秋的答案後, 梵音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緩緩地,自唇邊綻開一抹笑。
像一朵在月光下怒放的紅曇花。
笑完, 她朝前一貓,重新窩進盛秋懷中,大有賴著不肯走的架勢。
盛秋倒是有心喊她起來,只是沒等喊的,梵音的呼吸竟漸漸變得均勻綿長起來——這丫頭, 在她懷裡睡著了。
當亂天音高一腳低一腳、頂著滿臉血趕過來時, 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景象。
「阿秋……」
亂天音快步上前。
「噓。」
盛秋立即朝他比劃了個收聲的手勢,而後傳音道, 「小點兒聲,睡著了。」
亂天音於是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氣。
想他在那兒拼死拼活一身狼狽、好不容易殺出重圍, 連傷都來不及治療就趕緊趕過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你哄孩子睡覺的?
不過沒等這些抱怨出口, 亂天音就想起自己著急忙慌趕來的真正原因, 只能忍氣吞聲傳音道, 「你光顧著她,自己身上的傷可處理了?」
盛秋:「呃……」
忘了。
主要後背雖看起來血肉模糊十分赫人, 實際上都是皮肉傷,疼的時候盛秋倒是記著要吃藥來著, 但那顆丹藥被梵音一嗓子吼掉,後來等再度把人哄好,後背都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