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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虞闕也點了點頭,雲淡風輕道:「然後那個沙幣就把自己親生女兒的海膽殼子剝給了養女。」
虞檢之不可置信的睜大眼,脫口而出道:「他是傻逼嗎?」
虞闕微笑:「要不然怎麼叫沙幣呢。」
虞檢之頓了頓。
還沒被喪屍吃乾淨的腦子上線,他突然意識到什麼。
他不可置信;「難不成,你說的那個沙幣……是我?」
虞闕開心的笑了出來,愉悅道:「沒錯,沙幣就是你!」
傻逼就是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虞闕微笑看著虞檢之, 虞檢之一臉懵然的回望過來。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提聲道:「你是在罵我是傻逼?」
虞闕覺得沒眼看, 低聲問一旁的小師兄,道:「難不成變成傀儡之後還影響智商嗎?怎麼這人看起來更不聰明了?」
晏行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平靜道:「別的傀儡是不是我不知道, 但他多半是影響了智商。」
而虞檢之仿佛是沒聽到他們說話一般, 他愣了半晌,突然斬釘截鐵的否定道:「不,不可能, 我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人,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對!我失憶了!一定是你們搞錯了!」
他重複喃喃著這麼一句話, 仿佛陷入魔怔一般。
虞闕開始覺得不對, 不著痕跡地後退兩步,壓低聲音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謝千秋面無表情地看著虞檢之, 聲音淡淡道:「鬼族的傀儡開始失去記憶之時, 也是神智快消散的時候, 如果說之前他還沒算是個活人,那此刻你大可以把他當成個死物看了, 而記憶消散之後, 還能被一個傀儡記得的, 那就是……執念。」
謝千秋的那句「執念」交雜在虞檢之魔怔一般不斷重複著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我不可能會是這樣的人」中, 仿佛在冥冥之中訴說著什麼。
不可能會是這樣的人?
虞闕仿佛明白了虞檢之的執念是什麼。
虞檢之是什麼樣的人?
虛偽、愚蠢、怯懦、糊塗。
他將親生女兒看做螻蟻,他掏心掏肺的養女從來沒拿他當父親。
那他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睿智的家主?還是偉岸的慈父?
虞闕覺得。
真的,她自認是個搞笑樂子人, 但她覺得她再怎麼搞笑也比不上虞檢之這輩子來的搞笑。
前半輩子做著自以為正確的事情, 糊裡糊塗活了半輩子, 糊塗,但幸福。
不,或者也可以說,別人以為的糊塗,才是他給自己選擇的清醒。
而今,自食惡果了,開始否認自己的前半輩子。
虞闕不知道虞檢之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鬼族,還成了傀儡的,但聯想到虞珏和鬼族勾結的那一次,她多半也能猜到,在鬼王和虞檢之這一個真父親一個假父親之間,虞珏最終做出了選擇。
理所應當的,虞檢之是被拋棄了。
這是他前半輩子自以為的幸福給他的回報。
但虞闕卻並不覺得虞檢之下場悲慘,她反而覺得虞檢之這輩子都活的挺幸福的。
前半輩子揣著明白裝糊塗,獲得了虛假的幸福,該他品嘗惡果的時候失去了記憶,可以理直氣壯的欺騙自己。
我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短短的一句話,他可以把自己做過的一切都抹去。
就是可惜了原主,被這麼一個東西葬送了一輩子。
虞闕沒了興致,退後兩步,正想說什麼,卻看到晏行舟突然上前。
虞闕連忙道:「小師兄!你幹什麼?」
晏行舟平靜道:「讓他看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讓他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他說著,食指抵在了神情空茫的虞檢之的額頭。
虞檢之一頓,神情突然痛苦了起來。
晏行舟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他遺忘了的前半生巨浪一般朝他壓了過去,將他死死壓在地上,無法呼吸。
無憂無慮的童年,意氣風發的少年,身居高位的中年。
成親生子,嬌妻幼女。
這本該是讓許多人都羨慕的一生的。
本該。
他看到自己的童年,他出生便如金童一般,哪怕在修真界中容貌也是上上等,虞家少主、父母獨子,寵愛萬千。
但是他資質平平,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遺憾。
然後便是少年。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他順風順水長大,意氣風發,從未遭遇過挫折,於是那年少之時唯一的遺憾在他心裡就無窮大了一般,他開始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資質的平庸。
就在他對自己資質的平庸最無法接受的那段時間,他遇到了虞闕的母親。
她在他不自量力的越階挑戰邪魔即將身死前救了他。
虞檢之曾經以為自己早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但此時才發現,記憶中的那個人仍舊眉眼凌厲,意氣風發。
她輕描淡寫的將他從邪魔刀下拎了出來,見他愣愣的不知道嚇傻了還是看傻了,挑了挑眉,道:「小子,別礙事。」
他拼盡全力也反抗不了的邪魔,在她手中如紙糊的一般。
強大寫意。
她殺了邪魔,見他還不跑,皺眉道:「該不是嚇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