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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智腳下一頓,幾大步又返了回來,怒道:「張兄莫要欺人太甚。」
大趙、房子、粱顯不約而同地說道:「就是!」
秦禛微微一笑,「多謝張捕快瞧得起,兄弟和周伍長相處融洽,暫時沒有換伍的想法,慢走不送。」
張文才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點下不來,但還是繃住了,說兩句挽尊的廢話,回家去了。
秦禛和周智一進屋子,就被趙岩通知,他們伍全部進入重案二組,霍子清讓他們去籤押房走一趟。
事情在意料之中,秦禛沒什麼高興的,去見霍子清時反而有些緊張。
天色黯淡,霍子清的籤押房裡已經燃起了蠟燭。
霍子清坐在書案後,長隨和馮師爺站在其身後左右。
周智是伍長,站在最前面。
霍子清目光沉沉地打量他幾眼,之後又看向秦禛等人。
秦禛不敢與他對視,始終半低著頭,把畫得粗濃的眉頭展露無遺。
霍子清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說道:「幾位乾淨利落地破了洛水一案,能力有目共睹,本官有意提拔你們一伍做重案組,繼續負責南城,諸位意下如何?」
周智拱手道:「多謝大人栽培,在下定不辱使命,守護好南城的老百姓。」
霍子清滿意地點點頭,「劉小毛呢,你怎麼想?」
他沒點周智的名,卻點了秦禛的名。
秦禛略略壓低聲音,「在下願意進入重案組。」
霍子清蹙起眉頭,問道:「今年多大了?」
秦禛心裡一驚,「十七歲。」
霍子清又打量她片刻,「本官似乎在哪裡見過你,但想不起來了。」
秦禛沒敢抬頭,更沒敢低頭,而是保持了之前的姿勢,「家裡開了間小鋪子,沒當捕快之前,一直在家當夥計。」
霍子清不再問了,例行公事一般地問問其他三人,就把五人打發了。
馮師爺道:「潘大人點名周智一伍,應該就是因為這劉小毛?」
霍子清起了身,示意長隨把大氅拿過來,「也未必,六扇門的一個校尉沒那麼大能耐,房家是皇商,反倒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穿著大氅,邁步往外走,「馮師爺,不過是個小捕快罷了,別太較真了。」
馮師爺紅了臉。
秦禛坐馬車從後門回府。
周管家照例把她迎接進來,陪著笑臉說道:「娘娘院子裡的菜今天收好了,何媽媽和王媽媽還給咱們送了許多,多謝娘娘。」
「不客氣。」秦禛忽然想起一件事,「周管家,我想在院子裡做一個暖棚,這件事你能做主嗎?」
做暖棚需要用玻璃,玻璃很貴,造價不菲。
周管家道:「能做主,只要如實上帳即可,小人明兒就張羅此事。」
秦禛道:「多謝。」
周管家笑道:「娘娘客氣了,王爺交代過了,娘娘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便是。」
這話以前可沒有。
秦禛明白,這是自己的指印提取法換來的。
景緗之還挺上道嘛。
洗漱、用飯、畫畫,一宿安睡。
第二天一早,秦禛如往常一樣趕到了順天府,然而卻沒有如往常一樣看到周智等人。
連張文才都不在點卯現場。
「趙什長。」秦禛正要去儀門附近找人,一轉身看見小跑進來的趙岩,「周伍長和張伍長沒來嗎?」
根據剛剛點名的情況來看,趙岩也進重案組了,他是南城兩個組的總頭頭。
「你等會兒,我先替大家點卯,回頭再說。」趙岩與她擦肩而過,去追趕點卯的小吏了。
秦禛心道,看來出事了啊。
趙岩很快就返回來了,說道:「昨天你們辦的案子出事了,大傢伙兒一來就趕過去了,沒趕得及點卯。走吧,一起過去。」
秦禛不明白,什麼叫我們辦的案子出事了呢?
趙岩沒有賣關子,「凌晨四點多,你們抓的入室盜竊的案犯死了。」
秦禛道:「被人殺死了?」
趙岩搖搖頭,「現在還不好說。周圍的犯人沒聽到動靜,獄卒也沒發現異常,仵作還在驗屍。」
還沒弄清楚死因,兩個重案組就一起去了?
哦……
秦禛明白了,這是競爭開始了,兩個伍長較勁,趙岩也不肯落後。
二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大牢。
順天府的大牢很大,地上一層,地下一層。
死者犯的是盜竊罪,關一年半載的就出去,所以被關在地上,就在距離牢門不遠的地方。
冬天,天亮得晚,牢房裡光線很暗,空氣中彌散著騷臭的味道。
進門直走,秦禛隨著趙岩進了第四間牢房。
仵作李初六說道:「趙什長回來啦,小人沒找到外傷,應該是病亡。」
趙岩松了口氣,「老李知道什麼病嗎?」
李初六搖搖頭,「小人只能猜測,他有可能死於心疾。」
「真他娘晦氣!」張文才罵了一句,「白忙活一場,走吧,兄弟們。」
五個人魚貫而出。
趙岩走到周智身旁,「周伍長怎麼看?」
周智蹲了下去,目光落在死者的臉上,「我們抓他時,差不多跑了半個南城。說實話,兄弟不大相信這樣的人說死就死了。」
大趙道:「鞋底都被磨偏了,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