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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吧。」婦人不大相信,「別人的舊衣裳,偷了也不敢拿出來穿,偷它幹嘛?」
房慈也是滿臉疑惑,「對啊,偷它幹嘛?」
秦禛道:「好一點兒的衣裳可以送人,差一點兒的可以剪了做鞋底。來的時候,第一家的婦人正在門口做鞋,她的布裡面就有白色府綢和藍色布料,瞧著不大新。」
「唉呀!」婦人一拍大腿,瞪著眼睛說道,「這個騷娘們兒,肯定是她,我這就找她去!」
說話間,人已經撲出了大門。
粱顯攔了一把,因為顧忌男女大防,沒攔住。
幾個人迅速跟了出去。
大趙喊道:「大嫂,還不一定呢,快回來!」
「什麼不一定,就是她!」婦人體力好,腳程快,轉眼就到了第一家,「姓翟的,我跟你沒完。」
門口那婦人聽到動靜,拎著笸籮就往屋裡跑,被婦人一把抓住胳膊,「你個不要臉的,打不過我就偷我衣裳?」
翟娘子使勁一扥,脫開手去,跳腳罵道:「你放屁,誰偷你東西了?」
那婦人振臂一揮:「官爺快來,搜她!」
翟娘子變了臉色,雙手抓緊笸籮,指尖泛白,喊道:「孩兒他爹,你還不趕緊出來,這賤人欺上門來了!」
一個男人披著衣裳從上房跑了出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翟娘子有了仗勢,指著丟衣服的婦人,「她冤枉我!」
男人的目光在周智等人臉上滴溜溜轉了一圈,到底把翟娘子擋在了身後,笑眯眯地說道:「嫂子,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有啥事咱私下解決就好,何必驚動衙門呢?」
「少來這套,你們兩口子都不是好東西。」丟衣服的婦人不買帳,對周智說道,「官爺,搜她笸籮。」
翟娘子扭頭就跑,被早有準備的大趙和粱顯攔住了。
周智回頭看了眼門外,那裡已經站了好幾個看熱鬧的,對男人說道:「再鬧就更不好看了。」
男人老臉通紅,趕緊解下荷包,從裡面倒出一顆碎銀子,說道:「大嫂,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氣,不是故意偷你衣裳。你說吧,要多少銀錢,我賠你。你要是不解氣,打我一頓也成。」
「嚶……」翟娘子哭著跑進了屋。
翟家的大門關上了,丟衣服的婦人千恩萬謝,也家去了。
房慈驚訝地看著秦禛,「我的老天爺啊,我以為根本沒地兒找去,結果就這麼容易?」
「說實在的,我也沒想到。」大趙重重點頭,「小貓你這是瞎矇的吧。」
秦禛雙手插兜,拖著步子往前走,「你覺得瞎矇就瞎矇吧。」
房慈追上來,「我覺得不是瞎矇,小貓你快說說,有啥秘訣嗎?」
周智也道:「說說吧,我也想聽聽。」
秦禛想了想,說一說也行,就當培訓了,以後大家配合起來更默契些,「沒什麼秘訣,我隨便說說,你們隨便聽聽……」
首先,從動機考慮。一般來說,沒有哪個小偷會專門來貧民區偷幾件衣服,還分兩次拿。有人路過時順走兩件最為合理,所以範圍大抵可以鎖定在鄰里之中。
其次,從手法判斷--她之前跟丟衣服的婦人解釋過的理由。
最後,細心觀察,聯合所有要點。路過第一家時,她記住了翟娘子做鞋用的布料。
她說完以上幾點,最後做了個總結,「總的來說,合理假設,小心求證,仔細觀察,再加上一點運氣,一個案子就差不多了。」
大趙拍拍手,「太有道理了。」
房慈道:「牛!」
粱顯道:「那丟狗案子從哪兒著手呢?」
周智先給了一個答案,「我覺得偷狗的人可能被咬過,或被嚇到過,存心打擊報復。」
房慈道:「這……沒抓住人家手,只怕誰都不會承認吧。」
「我知道了。」大趙往前躥了一下,「狗肉可香了,要是沒燉,埋地里也該臭了,無論香臭,都瞞不住。」
五個人去丟狗的人家調查一番,再按照上面的套路一查,很快找到了偷狗人。
偷泔水就更簡單了。
偷泔水是為了餵豬,第一次偷竊嘗到甜頭,一定會偷第二次,只要晚點收工,盯個半宿就能有了。
周智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粱顯、大趙和房慈。
下午五點,秦禛上了老何的馬車,去炸串店接上琉璃,往昭王府去了。
忙活一天,運動量相當大,秦禛有些累,倒在墊子上不說話。
琉璃也不輕鬆,但小丫頭今天見著錢了,興奮不已,一邊給秦禛揉腿,一邊小嘴巴巴說個不停。
「姑娘,炸串可香可香了。」
「你猜今天賣了多少錢?」
「一兩半銀子,估計明天更多。」
「我小弟明年就有錢讀書了,我娘甭提多高興了。」
秦禛忽然睜開眼,「你娘沒說給你贖身嗎?」
琉璃道:「我才不要離開姑娘呢。」
秦禛看向她,「我問你,她有沒有說。」
琉璃瑟縮了一下,「她說了。姑娘,我不想走,你別趕我走。」
「說了就好。」秦禛重新閉上眼睛,無論如何,她都不想養活靠吸閨女血過活的一家人。
琉璃不明所以,但鬆了口氣。
馬車在昭王府後花園的牆外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