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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禛讓王府的婢女給她倒了杯水,「那有什麼,人家王爺不是給錢了嗎?」
昭王剛才並沒有那個意思。
但昭王妃這麼一說,好像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王府的婢女們看向秦禛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同情。
秦禛感覺到了。
她不是故意曲解景緗之的意思,她只是想讓那些守在暗處的刺殺者,認清「她在景緗之心裡一文不值」的事實。
景緗之去了外書房,安順郡王景緗炎正在這裡等他。
他拱了拱手,「十三哥,我……」
景緗之一擺手,「不關你的事,是王妃運氣不好。」
景緗炎鬆了口氣,「多謝十三哥體諒。」他也覺得秦禛運氣不好,怎麼就嫁了這麼狼心狗肺的一個人呢?
景緗之道:「你先喝口茶水壓壓驚,然後替我去前面待待客。」
「好。」景緗炎從琉璃手裡接過一盞熱茶,喝一口,又道,「十三嫂不要緊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景緗之道,「就是嫁衣髒了。」
「咚咚……」自鳴鐘敲了五下。
景緗炎趕緊扔下杯子,「這個時候了,還有一刻多鐘就到吉時,十三哥……」
「咄,咄。」
景緗之漫不經心地投擲小刀,「婚禮差點就成了葬禮,還要什麼吉時?衣裳什麼時候買來什麼時候拜堂。」
景緗炎吐吐舌頭,「十三哥,我去待客了。」他忙不迭地溜走了。
秦禛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個小太監送來三套嫁衣,每一套都是精品,每一套也都不大合身。
她撿最長的一套穿了——袖子和裙子恰好夠長,但也僅僅是夠長,繁瑣的拖拽沒有了,看著倒也乾淨利落。
出茶水房之前,秦禛蓋上了蓋頭,琉璃領她出門,上了一架肩輿,過兩道儀門,又在垂花門落了轎,一個盛裝的漂亮小姑娘扯了她的袖口三下,她便下了肩輿。
走紅氈,過火盆,跨馬鞍。
秦禛扶著喜娘,一邊走,一邊警惕著四周。
眼睛看不見,耳朵就格外靈敏,竊竊私語聲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衣裳好像不大合身。」
「的確短不少。」
「沒聽說嗎,路上出事了。」
「我聽說了,遇刺了,刺客用了火銃,兇險極了。」
「真是福大命大。」
「那是,否則能當王妃嗎?」
秦禛覺得這話有道理,她運氣著實不錯,如果當時正襟危坐,她的腦袋絕對會多一個大窟窿,又豈會在這裡被人評頭品足?
一路聽著,思考著,紅氈很快到了盡頭。
秦禛被喜娘領到指定位置時,瞧見一雙精緻考究的短靴。
這是景緗之的鞋。
要開始拜堂了。
高堂不在,皇上沒來,就只能拜天地鬼神了。
一上香,二上香,三上香;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送入洞房。」磕到頭昏眼花,秦禛才聽見如同綸音的四個字眼。
景緗之用綢帶引秦禛進入洞房,後者踩著幾隻麻袋坐到了喜床上。
一位三十出頭的貴婦人替秦禛挑開蓋頭,笑道:「稱心如意。」
秦禛欠身笑笑,以示謝意。
昭王則起了身。
那貴婦人勸阻道:「此為坐床,還請王爺再坐一下。」
景緗之道:「二嫂辛苦,王妃在路上出了事,皇上只怕還惦記著,我現在要進宮一趟,合卺酒回來再喝,其他儀式就由二嫂替我操辦一下。」
「這……」齊王妃看向秦禛。
秦禛憤怒地看著景緗之。
景緗之微微一笑,「大喜的日子,王妃卻遇了刺,此事非同小可,必須馬上著手,本王去去就回。」
齊王妃無法阻止,只好抱歉地對秦禛笑了笑。
把景緗之送出去,她讓婢女端一張圓凳,在秦禛膝前坐下,安撫道:「弟妹,十三弟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大禮走完了,儀式已成,剩下的就不著急了,我們緩著來。」
秦禛道:「多謝二嫂,弟妹怎樣都行,無所謂。」
不管景緗之為什麼走,他都沒把她放在眼裡,她自然也不用熱臉貼冷屁股。
齊王妃鬆了口氣,「那就好辦了,弟妹再歇歇,一會兒二嫂帶你認認親,認完了就可以歇著了。」
「謝謝二嫂,辛苦了。」秦禛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不辛苦。」齊王妃的視線在她勾起的唇上停駐片刻,「弟妹的口脂真好看。」
秦禛道:「這是我自己做的,等下會有一份送給二嫂。」
齊王妃拉住她的手,親親熱熱地拍了拍,「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秦禛道:「二嫂不必客氣,應該的。」
妯娌倆聊了一會兒,待喜娘來叫時,秦禛讓琉璃等人帶上禮品去花廳見親。
這又是亂糟糟的一個大過場,各種稱呼、各式長相一股腦地鑽進秦禛的大腦里,腦瓜仁疼。
好在該送的禮都送出去了。
來者非富即貴,只要她的口脂和香皂好用,依依香坊就不用發愁東西賣不動。
秦禛這邊認親時,景緗之已經到了含章殿,正在和建寧帝匯報情況。
建寧帝原本要去主持婚禮的,就是被這一場刺殺阻住了腳步。
他不明白,刺客為何不守著他,轉而去對付一個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