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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安順郡王搖搖頭,「算了,不琢磨了,你打算怎麼辦?」
景兆先道:「侄兒琢磨著,我們長房的管家權應該拿回來了。」
安順郡王點點頭,「言之有理,如此,大嫂就有了事干,日子也好過一些。」
秦禛從安順郡王和睿王世孫離開後,一直跟秦禕呆在一起。
宴會開始,男女分開,秦禛落了單,和幾個不大認識的女孩子們拼成一桌。
這時候,鄭三湊了過來。
鄭三名叫鄭芷瑩,十五歲,父親是齊國公,性格開朗,熟悉之後頗為健談。
怡然是後來的,在秦禛左邊落了座。
她是主人,按說應該擔起陪客的責任,但她臉色煞白,面無笑意,目光時不時地看向外面。
然而,男人們在對面的大花廳里,只能隱約看到安順郡王和景兆先的影子,找不到景緗之。
「這道糟鵝掌不錯,秦二姑娘可以試試。」怡然總算開了口。
秦禛道:「謝謝縣主。」她夾起一塊放到碗裡。
怡然見她態度如常,輕輕吁一口氣,唇角掛起一抹淡笑,對鄭三說道:「三表姐也嘗嘗。」
「正在嘗。」鄭三把筷子抬了抬,上面正夾著一塊,「縣主怎麼了,心不在焉呢?」
怡然尷尬地笑笑,「沒事,就是有些不舒服。」
鄭三道:「要不要緊?這裡我可以替縣主照應著。」
「不要緊,我撐得住。」怡然盯著眼前的幾盤菜,筷子在半空中晃了晃,最後夾起一根黃瓜絲放在嘴裡。
怡然沒心情,秦禛懶得應酬,鄭三和其他女客都很識趣,這一桌的氣氛便格外凝重。
相對比,隔壁一桌就顯得格外熱鬧。
晴柔縣主「咯咯咯」地笑著,正在說一些趣事。
客人們都很捧場,即便不好笑,也笑得無比暢快。
怡然看了一會兒,「啪嗒」一聲放下筷子。
同桌的客人看了過來。
她立刻知道自己失態了,飛快地拿起公筷,給鄭三夾了一筷子黃瓜絲,「三表姐嘗嘗。」
鄭三:「……」她是沒吃過黃瓜絲嗎?
「噗嗤……」晴雅面對著他們這一桌,正好瞧見,笑道,「二妹妹想什麼呢?」
晴柔道:「二姐今天茶飯不思,莫非是……」
怡然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
秦禛知道,怡然心裡有鬼,這是要繃不住了。
她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心激她一下,但又心疼這個什麼都放在心裡,聰慧且又脆弱的少女。
罷了,給她一次機會吧。
秦禛開了口,「怡然縣主肚子不舒服,我陪你走一趟吧。」
鄭三驚訝地看著秦禛,又看向怡然。
「多謝秦二姑娘。」怡然站了起來,拉住秦禛就往外走。
二人逃也似的出了花廳,七拐八拐地進了一座小院。
怡然把秦禛扔在院子裡,獨自衝進內室,很快,劇烈的嘔吐聲穿過窗紙傳了出來。
「縣主這是怎麼了?」
「吃得不舒服了嗎?」
「快快快,倒杯茶水來。」
幾個大丫鬟忙了起來,屋子裡亂糟糟的。
秦禛嚇了一跳,這是有了,還是壓力過大導致的?
應該是後者吧?
琉璃道:「姑娘,是不是因為……所以……」小丫頭眨著眼,話說半截,讓秦禛自己體會。
秦禛沒搭理她。
小丫頭也不尷尬,自己找補道:「八成是。」
不多時,怡然讓人把秦禛請了進去,然後把所有的丫鬟打發了。
她說道:「你不要多想,我沒做出格的事,就是吃得不舒服了。」
秦禛頷首,「你壓力太大了。」她見怡然眼裡有了一絲狐疑,解釋道,「就是你背負的太多了。」
怡然捂住臉,淚水從她的手指縫滲了出來。
秦禛環顧一下四周,陳設很一般,不比她的屋子強多少——失去父親的庶女,肯定比嫡女難熬一些。
「你果然比一般的女子冷血。」怡然停止了哭泣。
「是嗎?」秦禛失笑,「我以為,我給你留了足夠的。」
怡然從袖子裡扯出一張手帕,把淚痕抹淨,擦一把鼻涕,扔到一旁的痰盂里。
那是一張上好的綢緞,邊緣細緻地繡著花邊,在繡坊里至少值二百個大錢。
秦禛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猜錯了,怡然應該很有錢。
那麼這錢的來路……
「既然縣主不舒服,就上床休息一下吧,秦二告辭。」她站了起來,再怎麼好奇也該到此為止了。
怡然道:「你猜到什麼了嗎?」
秦禛轉身往外走,「我不想猜,睿王府的家事與我無關。」
快到門口時,她聽見怡然說道:「我姨娘和二叔有染,兩三年了。」
太蠢了!
秦禛在心裡罵自己,轉身走了回來。
怡然繼續說道:「五天前,二人在西城幽會時,被那婢女發現了。她勒索我姨娘,勒索我,想要我的錢,又想給我二叔做妾,結果被我二叔給殺了,我親眼瞧見的,哈哈哈……」
她無法遏制地笑了起來,肆無忌憚。
生母名聲不好,子女多少都會受到影響。
一旦此事被宣揚出去,怡然縱然無罪,也同樣會被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