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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大道理不談,她也是一個正常女人,有著正常女人需要的安全感。
愛情觀、家庭觀非常正常,生活情趣更是只多不少。
如果這些能夠塞滿她的生活,她也未必願意做一個讓人側目、充滿爭議的女人。
世界少了誰都轉。
她沒有做「聖女貞德」的想法。
景緗之挑了挑眉,「我不願意。」
秦禛鬆了口氣,「正好,我也不願意留在家裡蹉跎人生。捕快這個行當對於王爺來說或者不那麼光彩,但對那些枉死的冤魂極有意義。」
景緗之下意識地點了下頭,「你很擅長發現人與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師從於誰?」
秦禛道:「師從於觀察。我不大喜歡講話,且記性很好,善于歸納總結。」
不講話,就有更多的時間思考;不講話,就會發現更多的細節。
景緗之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覺得事情秦禛說的沒那麼簡單。
他定定地看著秦禛,想從那雙漂亮的深眸里發現一些端倪,以解心中疑惑。
然而,秦禛眸色淡淡,回望他的目光從容鎮定,完全不像一個十五歲少女。
景緗之拿起方桌上的小刀,在手裡轉幾下,拍拍方桌上的一隻錦盒,說道:「本王仇家極多,你好自為之。」
他起了身,大步出了起居室。
秦禛追上去,送他出了大門。
天陰了。
烏雲遮住月光,昏黃的氣死風燈比往日明亮了幾分。
高大的身影昂首闊步,兩隻寬闊的袍袖在寒涼的西北風中獵獵抖動著。
秦禛覺得景緗之有點像曠野上掛著衣衫的稻草人,如果王府在這個時候被人圍攻,他就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一閃而過,她自嘲地一笑,王府戒備森嚴,怎會發生那種事情呢?
秦禛轉過身,朝何媽媽揮揮手,示意讓她關門。
「嗖!」
一道暗器破空之音在她身後驟然響起。
「小心!」秦禛驚叫一聲。
「啪!」何媽媽猛地一聲摔上大門,手忙腳亂地用門栓插上了。
王媽媽、琉璃分別從上房和廚房跑出來,齊聲問道:「怎麼啦?」
秦禛一指廚房,「都進去,熄燈!」
「有刺客!」承影的聲音傳了進來,「保護王爺。」
承影喊「保護王爺」,而不是護著景緗之迴轉。
秦禛推斷,景緗之沒有受傷。
她扭頭看一眼大門,腳下略一遲疑,到底拉著何媽媽進了廚房。
承影喊完一嗓子,外面便恢復了安靜。
秦禛坐在灶旁的小凳子上,等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始終無事發生,就帶著琉璃回了上房。
琉璃驚魂未定,趴在窗戶邊觀察大門口的情況。
秦禛等著人放熱水,坐到景緗之之前坐的位置上,打開了那隻紫檀木盒……
裡面裝著一把帶鞘的匕首,半尺多長。
上好的皮革上鑲嵌著幾十顆藍寶石,皮帶扣上還有一朵紅寶石梅花。
打開刀鞘,匕首鋼性極好,寒光湛湛,吹毛離刃。
琉璃回來了,驚道:「王爺給姑娘的?」
秦禛頷首。
「東西不錯。」琉璃撇撇嘴,「只可惜得有……」說到這裡,她縮了縮脖子,把剩下的話咽回去了。
秦禛替她補上了,「只可惜得有命使才行,放心,你家姑娘我一定會長命百歲。」
琉璃吐了吐舌頭,「嘿嘿,婢子也是這個意思。」
秦禛把匕首放回鞘里,起身送到枕頭下面,「打鐵還得自身硬。」
琉璃把盒子放進柜子里,順手取出一件醬紅色家居服,「姑娘指的是什麼?」
秦禛道:「案子破了,我就是有用之人,案子沒破,我就是丟臉之人,務必要乖乖回府了。」
景緗之來這兒有兩個目的,第一,提醒她不要回來太晚;第二,她可以繼續當捕快,但不能給他丟臉。
這把匕首絕不是禮物。
它出現在這裡的意義就是防身,就是要預防剛才的情況。
琉璃把她脫下來的衣服扔在髒衣服籃子裡,「姑娘,王爺那邊不太平,差事也太辛苦,不然就別做了吧。」
「琉璃這話說得對,娘娘三思啊。」何媽媽指揮兩個粗使丫頭把熱水抬進來,送到淨房去了。
秦禛起了身,也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了看。
她不擔心景緗之,但擔心剛洗上澡,就有刺客殺進來。
院子裡空無一人,外面似乎也沉寂了。
「娘娘,水準備好了。」何媽媽和兩個婢女一起出來了。
粗使婢女是王府的人,今天這兩個有點面生。
秦禛自問記憶力超群,見過的人幾乎沒有遺忘的,她心裡咯噔一下,問道:「這二位是新來的嗎?」
何媽媽介紹道:「他們是周管家傍晚時送來的。」
不是突然出現就好。
秦禛放了心,朝淨房走了過去。
琉璃提醒道:「姑娘,出了這麼大的事,要不要去方寸院問問?」
何媽媽一拍手,「還真是,我陪娘娘走一趟吧。」
秦禛道:「不必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討苦吃的事我不做。」
秦禛洗完澡,兩個婢女把髒水提出去倒掉,然後去了方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