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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想殺景緗之,一定會藉助其他力量。
這個其他力量會是地方軍隊嗎,某個朝廷大員或地方武將叛變了?
還是……
他在等倭寇,想來一個裡應外合?
不管哪種,她都應該想想辦法,絕不能坐以待斃。
第157章 救出
景緗之在銅州盤旋了兩天,確定當地官府沒有任何發現後,方才離開。
這一次,他把隊伍化整為零,重新隱匿於人海之中。
之前不隱匿,是因為他需要景緗宇知道他來了,而且,急行軍目標太大,無法隱匿。
現在不一樣了。
如果景緗宇確定到了沿海,他首先要考慮對方會不會和倭寇聯手——畢竟,景緗宇已經和北遼聯過手了,再來一個倭寇也在意料之內。
其次,敵暗我明,一旦落入陷阱,他和秦禛都得死。
仗著有個女扮男裝的琉璃,景緗之換上儒衫,假扮成一個帶妻子進學的生員,由嚴涼駕騾車趕往吳越省城余州府。
吳越山多,水多。
前者道路唯一,速度慢;後者水系發達,速度快。
如果只考慮速度,走水路好,但若考慮隱蔽,就只能坐車了。
景緗之覺得,河與河之間不連著,景緗宇帶著秦禛不方便上下船,為了不提前暴露行蹤,他走的一定是陸路。
所以,他也走陸路,力爭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古成、展小刀、承影等人走水路趕往吳越的各個州府——聯絡地方官府,擴大搜索範圍,順便把水攪渾,讓景緗宇不知他到了何處。
三天後的中午,景緗之三人抵達廣德,在南城的大車店住了下來。
嚴涼安頓好景緗之,往縣衙走了一趟。
廣德城小,縣衙破舊,一干衙役沒事幹,正在大門口閒磕牙。
嚴涼上了前,操著一口余州話問道:「幾位老哥歇著吶。」
一個老衙役道:「喲,來了個省城人。說吧,啥事兒?」
嚴涼拱了拱手,壓低聲音說道:「在下家裡丟了個小妹妹,想問問咱們廣德有沒有聽說這樣的案子。」
幾個衙役面面相覷。
先頭的老衙役說道:「這個真沒聽說。」
嚴涼又道:「最近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嗎?」
老衙役摳摳鼻子,「啥叫特殊啊?這位小兄弟到底是找人,還是找事?」
「唉……」嚴涼嘆了一聲,「找太久了,始終沒有消息,就想著是不是應該換個找法。」
老衙役道:「小兄弟,不是老哥嘴臭哈,這女孩子丟了,基本上就……你找到了又能怎樣?」
嚴涼道:「自家親妹妹,總要知道她的死活。」
一個衙役接過了話茬,「依我看啊,不如就當她死了。」
「正是。」
「話糙理不糙啊。」
幾個衙役附和了幾句。
嚴涼見問不出什麼,拱手謝過,告辭離開了。
他走了大約盞茶的功夫,後面有人追了上來,「兄弟,等一下。」
嚴涼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是幾個衙役中唯一一個沒說話的小年輕。
他問道:「有事?」
小年輕道:「我有個事,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嚴涼道:「你說。」
小年輕微微一笑,看著他。
嚴涼是老江湖,立刻從荷包里摸出兩塊碎銀,他把小塊放到小年輕手裡,「只要有用,大的也是你的。」
小年輕喜笑顏開,「我娘給人家打掃空院子,發現那家人走後,馬桶里被刻上了字。」
嚴涼心裡一震,將大塊碎銀放到他手裡,「什麼字?」
小年輕道:「救命,秦。」
嚴涼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問道:「為什麼不報官?」
小年輕撇了撇嘴,「兄弟說得輕巧,我家裡有十幾口人呢。誰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那家人是什麼人啊。」
嚴涼道:「現在怎麼又說了?」
小年輕道:「他們走四天了,不怕了唄。」
嚴涼道:「知道他們一共幾個人嗎,看見我妹妹了嗎?」
小年輕搖搖頭,「我娘沒看見你妹妹,但長隨和小廝我娘是瞧過的,長隨很兇,身上有傢伙式,一看就不好惹。」
嚴涼回到大車店時,景緗之正在研究輿圖。
他頭也不回地問道:「有消息嗎?」
嚴涼把一隻馬桶放在地上,「稟王爺,屬下有消息了。」
景緗之身體一震,轉過身,「什麼消息?」
嚴涼把馬桶蓋打開,指著內壁說道:「『救命,秦』,『兩三天住一宿,民宅』,這些都是娘娘留下來的字跡。」
景緗之把馬桶抓過來,就著光仔細查看了一番,「工具鋒利且狹窄,應該是她用手鐲里的小刀刻下的。太好了,她的確活著!」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收到秦禛確定活著的消息。
景緗之放下馬桶,眼睛濕潤了——秦禛只能用上茅房的時間做些手腳,可見景況多麼糟糕。
「娘娘受苦了!」琉璃捂著臉,小聲地啜泣了起來。
景緗之沉默片刻,又道:「你說說經過。」
嚴涼便把經過講述了一遍,問道:「王爺,接下來怎麼辦,繼續找馬桶嗎?」
景緗之道:「景緗宇兩三天住一次,每次都住民宅。」他重新看向輿圖,食指點點銅州,再點點廣德,「如果我是他,我會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