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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就是景緗之送她的那一把,寒光凜凜,鋒利無比。
卻用來削一塊眉石。
真是暴殄天物。
秦禛削好一些粉末,順手用匕首的尾部「咣咣咣」地砸了一番。
承影驚訝地看向景緗之,但後者無動於衷。
秦禛得到了一些粉末,均勻地撒在碎瓷上,再從褲子的口袋裡取出一隻兔毛毛筆,把多餘的粉末刷掉。
上面出現了十幾個清晰的黑色指印。
秦禛仔細分辨一番,說道:「可以了。」
司徒演思忖片刻,謹慎地問道:「這些是指印?」
秦禛頷首。
司徒演又道:「如果嫌犯不在太白樓,這豈不是無用功?」
秦禛笑了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景緗之吩咐承影,「去取一隻托盤來。」
承影出去轉一圈,很快就帶著托盤轉了回來。
秦禛把瓷片裝到托盤上,同景緗之一起下了樓。
樓梯的「吱嘎」聲讓所有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了頭,他們都驚恐地看著秦禛等人。
秦禛走到眾人面前,示意眾人看瓷片上的印子,說道:「毒下在酒壺裡。」
她停頓片刻,留心觀察眾人的臉色。
有人鬆一口氣,有人緊張了起來。
秦禛繼續說道:「大家都看到了,只要你摸過酒壺,酒壺都會留下相應的指印,如果你胸懷坦蕩,就請主動站出來,省得等會兒對比時解釋不清。」
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酒是小人斟的。」
隨即又起來一個小廝,「小人也斟來著。」
「草民上的酒。」
「草民是負責打酒上菜的。」
秦禛道:「還缺一個,不站出來嗎?」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很好。」秦禛看向琉璃,「去研墨,拿宣紙來。」
缺一個人的指印?
這是怎麼判斷出來的呢?
承影還迷糊著,不免就慢了半拍。
司徒演和承影挨著,他反應奇快,轉身就往後門去了。
就在這時,離門口最近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彈了起來,飛也似地向門外衝過去,三兩步就到了門外。
「想逃?」景緗之忽然出手,一道寒光射了過去。
「啊!」那人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護衛們迅速衝過去,準備把他拿下。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破空之音響了起來,直直地刺中中年男人的咽喉。
他死了。
第39章 舉措
隨著中年男子的一聲慘叫,另一把暗器從中年男子頭頂的前側方飛了出去……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景緗之動作不慢,拿捏的角度也絲毫不差。
但他畢竟後發,暗器射出後,與殺死中年男子的那把暗器僅有一線之隔,如此,便錯過了救人的唯一機會。
「夜焰!」景緗之輕叱一聲,大鳥一般幾個起落,便衝到了太白樓外。
豐安大街是風月之地,雖已九點過半,但街上的車馬依然不少。
各家商鋪的燈籠照亮了整條大街,只有對面的胡同稍稍暗了些,人影晃動,就像藏著萬千的妖魔鬼怪一般。
景緗之一動,隱藏在外面的暗衛就已經朝對面胡同追了過去。
司徒演道:「王爺留步。」
景緗之撲到街對面,左腳一點,整個人躍到半空,單手一拍房檐,再度騰身而起,人就到了房頂。
另有兩名黑衣人跟了上去,一前一後護在其左右。
這可比跑酷精彩多了。
秦禛在心裡讚嘆一聲,迅速壓低帽檐——她所嫁非人,稍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還是低調些好。
不多時,景緗之回來了,說道:「我們走。」
秦禛拱手道:「王爺保重。」
景緗之一抬手:「你不忙著走,跟本王去一趟六扇門。」
「這……」秦禛略一遲疑,「好吧。」她知道他要幹什麼。
六扇門在大理寺附近,是大慶最神秘的一個衙門。
普通老百姓進這裡大多豎著進橫著出,一般人不知其內部構造如何。
秦禛覺得這裡非常一般。
房屋老舊,面積不大,規制同縣衙一般,只有三進院。
衙門裡氣死風燈不多,目力所及之處滿眼灰暗色調,只有三堂正房門口同時懸了兩盞紅色燈籠,猩紅的光仿佛流淌的血色。
堂屋裡的火盆是剛燃起來的,裡面還冒著灰煙,雖不算刺鼻,但存在感很強。
秦禛四下打量一番,這裡陳設簡陋,打掃乾淨,但毫無煙火氣息,一看就不是有人久居之地。
也就說,景緗之不住在這裡。
他帶她來這裡,一為安全,二為不暴露他的真實住處。
景緗之在主座上落座,司徒演坐他下首。
秦禛在司徒演對面落了座,用袖子掩口,打了個呵欠,說道:「王爺叫我來此,是為了指印的事嗎?」
景緗之正色道:「還請不吝賜教。」
他態度端正,絲毫沒有恃強凌弱的意思。
秦禛有些意外,趕緊調整了一下心態,說道:「王爺言重了。」
司徒演道:「據我所知,從未有人用過這一手段,王妃是如何掌握的呢?」
秦禛道:「司徒先生有所不知,我很喜歡畫畫,用削出尖兒的眉石起稿比毛筆更順手。還是暮春的時候,一陣風掀翻了接著眉石粉的紙,撲了瓷杯一下子,用手墩一墩杯子,浮粉掉落,就有指印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