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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殿下也搞了個重案組,確實頗有成效。」
「這女人比咱們遼人女子還能幹呢。」
「我們遼人女子也有聰明的,只是不像那位昭王妃那般大膽罷了。」
夜焰走在前面,注視著營地上方裊裊的炊煙,思緒卻已經飛了。
他來是為了向景緗之示威的,但事實證明,景緗之對他的挑釁絲毫不感興趣。
為什麼。
他果然不喜歡秦禛?
還是他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麼,明日他會不會依然閉關不出呢?
打了這麼久,糧草和士兵都在消耗,再過十天半月,別說拖垮大慶,便是北遼自己也吃不消了。
如果失敗,經營多年的名聲必定毀之一旦,繼承皇位也會成為泡影。
這一仗,他必須贏。
四日後的早上,秦禛換上男裝,和岳平一起從西北角的牆頭跳了出去。
二人步行,穿過幾條彎曲的小胡同,抵達忠正北大街後,在車馬行雇一輛騾車趕往安康街。
秦禛與胡家人的會面定在了胡寶山家——這一次,她沒讓周智等人出面,而是讓岳平安排六扇門的人辦好了此事。
趕到胡寶山家時,大門敞開著,門口停著兩輛馬車,其中一輛秦禛在胡老爺子家見過。
她心裡明白,這位老爺子不高興,要找她理論了。
車將停,大門裡便出來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他下巴堅毅,一看就是胡家人。
「官爺好。」男子長揖一禮,「在下胡寶康。」
秦禛拱了拱手:「久等了。」
胡寶康道:「官爺客氣,我們也才到不久。」
秦禛進大門,繞過影壁,又進了二門。
胡王氏正等在這裡,她福了福,給秦禛問一聲安,又看了岳平一眼。
胡老爺子在正房門口等她,「果然是劉官爺,一向可好?」
他臉上有笑意,儘管不達眼底,但面上還過得去。
秦禛道:「還好,胡老爺子精神矍鑠,看來過得也不差。」
胡老爺子道:「托福托福。」
大家在堂屋落了座,胡老爺子在主座,秦禛在客座。
胡老爺子道:「劉官爺此來,是掌握我胡家殺害寶山的證據了嗎?」
他開門見山,絲毫不客氣,大有『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之意。
秦禛道:「當然沒有。胡老爺子不必多慮,我只是找大家聊聊,沒別的意思。」
胡老爺子道:「那劉官爺為何不找別人去閒聊,非抓著我們胡家不放?寶山是老夫的親骨肉,和他們兄弟幾個一母同胞,虎毒還不食子呢,劉官爺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
岳平替秦禛辯解道:「你們既然是胡寶山的親人,就該配合我們官爺找出殺人真兇,而不是推三阻四,胡老爺子莫不是心虛不成?」
「你……」胡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真兇根本不在胡家,你讓我們配合什麼?一年過去了,順天府連跟毛都沒找到,只知道折騰我們,人心都是肉長的,那可是老夫的親兒子,老夫就不難過?」
他中氣很足,目光兇悍且堅定,聲壓很大,因為生氣,臉頰比平時紅了許多。
秦禛研判了他的身體語言,找不到任何破綻。
她給岳平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不要再說,「胡老爺子請息怒。我能體諒你老人家的心情,但辦案子就是這樣,不能放棄任何蛛絲馬跡。請您相信,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哼!」胡老爺子冷哼一聲,「不過是想找個替罪羊罷了。若非心虛,你們豈會把地方定在這裡。」
胡寶康點了點頭。
秦禛道:「胡老爺子多慮了,絕無此事。你老若是不放心,可以坐在這裡旁聽。」
胡老爺子輕哼一聲,「老夫正有此意,劉官爺可以開始了。」
胡王氏起了身,「官爺請,奴家給你們泡茶去。」
秦禛道:「娘子請坐,不妨一起聽聽。」
胡王氏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看向胡老爺子,後者沒看她,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她便坐了回去。
秦禛直視胡老爺子,卻把問題拋給了胡王氏,「胡王氏,你覺得胡家誰對你最好,是公公還是婆婆,還是其他人。」
她這個問題非常刁鑽,幾乎與案情無關,即便胡家人做過準備和演練,也未必能想到她會當著胡老爺子和胡寶康的面問出來。
胡老爺子的眉毛一跳,捏在扶手上的大手明顯有了力度,指節微微泛白。
與此同時,秦禛的餘光觀察到:胡王氏又在看胡老爺子,而胡寶康因為不解正在看她。
這一瞬間,秦禛掌握了兩個信息,一是胡王氏更信任胡老爺子,二是胡寶康沒有問題,他是胡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果他對胡王氏沒心思,那麼就沒有殺害胡寶山的動機。
「又來了。」胡老爺子怒道,「劉捕快這是何意?」
他氣得連「官爺」都不叫了。
秦禛不客氣地反問道:「我在問胡王氏在胡家的人際關係,這有什麼問題嗎?」
胡老爺子道:「你在懷疑什麼?」
秦禛道:「為了破案,應該懷疑的都要懷疑。」
胡老爺子捏起了拳頭,「劉捕快,你若想羞辱我們胡家,老夫一定親自去順天府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