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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禛把琵琶還給她,「我會瑤琴,你彈彈宮商角徵羽,我看一遍就差不離了。」
柔娘見她篤定,嘴裡道了聲「是」,熟練地撥弄幾下,把琵琶的幾個琴音彈全了。
秦禛認真記下,再讓她彈一個簡單的曲調,然後把琵琶接過來,反覆撥弄幾遍,很快就按照柔娘的曲子,一模一樣地復刻了一遍。
「天吶!」柔娘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貴客以前真不會彈?」
房慈也道:「是啊,你以前真不會?」
秦禛反問他一句,「你覺得呢?」
房慈用食指點了點她,「小貓你學壞了。」
秦禛知道他誤會了,但這不要緊,只要柔娘信就行。
她一邊喝茶,一邊向柔娘討教彈琴技巧,二人很快就熟稔起來。
秦禛學了一首短曲,一邊輕捻慢挑,一邊引導著話題向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柔娘來了多久了?」
「來了半年多。」
「有熟客嗎?」
「有,但很少,柔娘長得醜。」
「你不醜。再說了,丑點好,丑點安全,只要琵琶彈得好就行了。」
「嗯。」
柔娘有了一絲自信,看向秦禛的目光也多了一些信賴。
秦禛覺得時機成熟了,觀察一下周圍,從口袋裡取出三顆銀錁子,「我乃捕快,來此是為了查案,不管你能不能幫上忙,這些銀子都給你。」
「原來如此。」柔娘非但不怕,反而鬆了口氣,把銀子推了回去,「銀子我不要,官爺請講。」
秦禛道:「你認識袁家二公子嗎?」
柔娘點點頭,「認識認識,我的熟客就有他一個。」
秦禛瞭然一笑,「我想聽你說說他的情況,越詳細越好,諸如,他好不好色,多久來一次,來了都做什麼?」
這件事不算什麼,紅梅館的人都知道。
柔娘講了起來……
袁恩光不好色,但一個月也能來個一兩次,而且每次來都帶好幾個同窗,大家或者一起吟詩作對,或者聽她們彈琴唱曲兒,規規矩矩,從不逾越。
秦禛聽完與房慈對視一眼,此人似乎是個好人!
秦禛道:「他端午節前一天來過嗎?」
柔娘搖頭,「沒來過。」
房慈問:「端午節後,他來的次數,和節前一樣嗎?」
柔娘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房慈一臉失望,「看來不是他。」
秦禛面色平靜,「柔娘還記得他同窗的姓名嗎?我不急,你慢慢想。」
她揉捻著琵琶弦,彈了一小段《小星星》。
曲調單調,很適合思考。
柔娘琢磨片刻,「好像有一個姓趙的,一個姓劉的,一個姓畢的,這個人很不好,每次都要調戲奴家幾句,好像還有幾個,但他們只來過一次,奴家實在記不住。」
趙、劉、畢,都在蔣文成的名單上。
畢承傑,二十二歲,家在北城的平民區,五個人中他家境最差,已婚。
房慈用眼神問秦禛,可能是他嗎?
秦禛搖搖頭,「再查吧。」
房慈道:「走嗎?」
秦禛正要說話,就聽外面有人說道,「怎麼又下上了?」
老天爺早上就沒個好臉色,這會下雨也不意外。
房慈道:「看來走不了了。」
秦禛道:「既然來之則安之,我們就好好聽聽曲子,就當放半天假。」她把銀錁子推給柔娘,「拿著,出來混不容易。」
柔娘見她給得真心實意,趕緊謝過,收在荷包里。
「喲,貴客來啦!」門口處又響起了晴娘的聲音,「貴客坐哪裡,二樓還是三樓?」
「就在這大堂坐一坐,等雨停了就走。」
「貴客這邊請。」
晴娘引著一主一仆走到小戲台東側的一張八仙桌旁。
其中的主子身材高大,蓄了兩條眉毛一樣的鬍子,容貌十分英俊。
小廝矮几分,濃眉大眼,一副忠臣相。
秦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與那主子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居然還是個熟悉的——這人是她在茶樓里遇到的要求拼座的那個四條眉毛。
那時她是女裝,現在是男裝。
秦禛淡定地收回視線,對柔娘說道:「彈一曲吧,隨便什麼都行。」
「這位兄台,咱們是不是見過?」那位主子忽然開了口,大步朝秦禛走了過來。
秦禛心中一凜,沒說話,而是看了房慈一眼,「小房子認識?」
房慈莫名其妙:「不認識。」
四條眉毛拉開座椅,在秦禛對面坐下來,盯著秦禛的眼睛說道:「不認識嗎?在下還是覺得面熟,風雨閣我們用過一個包間吧。」
秦禛漠然,「你認錯人了。」
「很可能。」四條眉毛點點頭,煞有介事道:「太像了,那位是你妹妹吧。」
秦禛捏緊了茶杯,「你真的認錯人了。」
四條眉毛倏然一笑,拱手道:「在下李之儀,不知二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房慈還沒見過這般自來熟的人,有些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晴娘給房慈解圍,「李公子,還是……」
李之儀不為所動,打斷了她的話,「慌什麼,本公子打個招呼而已。」
秦禛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硬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