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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謙虛有禮,在寺里從未沒得罪過人,敏而好學,人緣極好。
他在二十天前退了小院,帶著行李,搭乘一個給寺廟捐香油的施主的馬車離開寺廟。
季嘉昇透露過,他在城裡租了院子,但沒說過具體地址。
秦禛拿出寶石藍的外裳給小和尚辨認,他說時間久了,不大能確定,但好像就是季嘉昇離開時穿的衣裳。
那麼,只要明日找到捐香油的施主,就能知道季嘉昇下車的地址,以及下車後有沒有人接他。
儘管依然不能一錘定音,但這是一條實實在在的線索。
從城外回來後,秦禛心裡的大石頭輕了許多,回家後一時忘形,亂七八糟地哼起了閩南語的愛拼才會贏。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才會贏……」
看到周管家時,她的最後一個字恰好落在「dabiang」(打拼)上。
這多少有點像帶鼻音的「大便」。
幸好二人尊卑有別,秦禛不用解釋什麼。反正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周管事。
回到院子裡,秦禛照例先洗澡。
琉璃一邊幫她洗頭髮一邊問道:「姑娘的案子有眉目了嗎?」
秦禛道:「有了一條新線索,但是不是『眉目』還不確定,看運氣吧。」
琉璃用澡豆粉搓洗完長發,再用瓢舀清水沖洗,「比二少爺的案子還難嗎?」
秦禛想了想,「還是二少爺的案子更難。兇手隨機作案,武功又高,如果不是多次犯案,只怕很難找到端倪。」
「哦……」琉璃道,「二少爺好倒霉啊。」
秦禛也覺得秦禕倒霉,「算一算也有好多天沒見了,怪想他們的,等過幾日閒了,回家看看去……」
話說到這裡,她停滯了一下,「不行,萬一母親來看我就麻煩了。何媽媽!」她朝外面喊了一聲。
何媽媽麻利地跑了進來,「娘娘請吩咐。」
秦禛道:「你明天和老何回家一趟,替我看看母親。」
何媽媽道:「好,王府的點心是宮裡傳來的秘方,味道不錯,老奴讓廚子做些點心帶回去。」
秦禛點點頭,「可以,前幾天我跟父親打過招呼了。你讓老何和老王把做好的肥皂裝車,明天一早送到香坊去。」
「好嘞。」何媽媽喜氣洋洋地出去了。
在廟裡捐香油的人都有名冊。
送季嘉昇進城的施主是三彩街鼎盛綢緞莊的東家,姓李。
秦禛等人去鋪子裡找了一趟,沒找到人,便去了李家。
因為去的早,李員外恰好在家。
他把秦禛等人客客氣氣地請到了倒座房的小客廳,讓下人上了茶水。
周智道:「多謝李員外盛情,咱們此來是為了一樁案子?」
「啊?」李員外嚇了一跳,「快快請講。」
周智就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與我無關,那就好,那就好。」李員外鬆了口氣,又道,「但願不是那位季公子。」
大趙道:「不是他也會是別人,都很可憐。」
李員外搖搖頭,「那可不一樣,幾位有所不知,這位季公子那可真是……」他頓了片刻,「嗯,漂亮,長得漂亮極了,只比這位小哥多幾分陽剛之氣,其他一點不差。」
周智和其他三人一起看了秦禛一眼。
房慈和大趙是嘲笑,且帶著幸災樂禍。
梁顯則是擔憂,並有那麼一絲害怕。
秦禛心裡咯噔一下,完蛋,梁顯明顯知道什麼了。
但她很快又鎮定下來,梁顯一直沉默著,只有他不說,那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問道:「你們在哪兒分的手?」
李員外道:「就在我家綢緞莊門口,他說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堅持不肯麻煩我,便也罷了。」
周智道:「那你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李員外略微思索了一下,「好像往東去了,他說他租了一個獨院,院子前面有個小林子,正合適彈琴。」
秦禛對周智說道:「我們畫一幅畫像吧。」
周智摸了摸短須,「我和大梁、大趙都不會。」
房慈立刻道:「這種事千萬別找我,一竅不通。」
秦禛會。
她是來大慶後學的國畫,素描在現代時學過一點,二者相結合,倒也能畫出個人樣子來。
她說道:「還請李員外借一下筆墨,我試一試。」
李員外欣然應允。
下人備好筆墨,二人你說我畫,大約用了五六張紙,李員外終於點了頭。
他說道:「這位小官爺好手段,很像很像了。只要拿著這張圖,沒有找不到的。」
季嘉昇長得確實好看,儘管沒有景緗之的貴氣和氣勢,但在五官上不相上下——劍眉,丹鳳眼,嘴唇飽滿,唇角天然帶笑,少年氣十足。
別說李員外,便是秦禛五人也為季嘉昇捏了把汗——他們也不希望死者是他。
獨院,有小林子。
只要找到牙行,就不難確定其位置。
一干人從李家出來,重新回到三彩街上。
周智把人分成兩組,分頭調查三彩街上的兩家牙行。
兩個牙行的牙人都認識季嘉昇,不出一刻鐘,一干人在綢緞莊匯合,一起往東南向去了。
院子在洛水河河堤下面,與河堤隔著一小片竹林,如果不是周圍的民居貧寒了些,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