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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智和粱顯若有所思地看著秦禛。
秦禛無奈地攤了攤手,「走吧,去附近鎮上,吃住都算我的。」
驛站里有昭王,大家的心裡都萌生了退意,秦禛一說自然無不同意——之所以沒有立即轉身,不過是給秦禛留些餘地罷了。
房慈道:「這次我請。」
大趙勾上他的肩膀,「反正我窮鬼一個,今兒就沾你們的光了。」
「幾位留步。」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關於花枝胡同的案子,王爺有些細微之處要問你們。」
「李校尉。」秦禛轉了回來,「幸會。」
李准還禮,「劉捕快客氣了。」他吩咐驛丞,「你給他們安排三個房間。」
驛丞面如土色,「是是是,這就去,這就去。」
年輕雜役驚懼地看著秦禛。
秦禛不以為意,隨著李准去了後院。
武邑縣是京城以南的第一個縣,一般來說,只要是早上出發,就不會宿在這裡。
秦禛想不通,她為何會在這裡碰到景緗之。
五個人隨著李准進了正堂。
這裡燒了四五個炭盆,溫暖如春。
景緗之坐在主座上,正在喝茶。
他穿著一席松花綠的緙絲長袍,襯得膚色極白,五官比美人還要精緻幾分。
聽見門響,他扭頭看過來,目光徑直落在秦禛臉上。
秦禛跟著大家往前,走到末座旁時停住腳步,略一頷首,正要說點兒什麼,就聽景緗之說道:「都免禮吧。」
她這才注意到,身邊的小夥伴們膝蓋已經彎了一半,眼看著就要跪在地上了。
周智等人又站了起來。
景緗之問:「你們是順天府的捕快,為何來武邑縣?」
「這……」周智不敢回答,腦袋稍稍偏向秦禛,用餘光看著她。
秦禛道:「回稟王爺,是為了一樁滅門慘案。」
「怎麼講?」
「武邑縣有三起滅門案,都沒破,就過來看看。」
「有共同之處嗎?」
「應該有的。」
周智扭頭的幅度又大了一些,他們在回來的路上聊過這個問題,但因時間太短,暫時還沒聊透。
眼下只有秦禛堅持認為幾樁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
景緗之看向周智,「你說說。」
「啊?」周智嚇得一哆嗦,求救地看向秦禛。
秦禛道:「首先……」
景緗之打斷她的話,左手指尖上的小柳葉刀一轉,繼續對周智說道:「你來說。」
周智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小小,嗯,王、劉捕快的意思是……」
景緗之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她到底姓王,還是姓劉。」
「姓姓姓……」周智被他徹底整不會了,秦禛隨夫姓的話就是姓景,隨娘家姓的話就是姓秦,跟劉和王都沒關係,他現在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秦禛道:「我叫小貓。」
「小貓?」景緗之頭回聽說秦禛的綽號,玩味地重複了一遍,又道,「哪裡像貓,依本王看,像虎還差不多。」
他一語雙關,說秦禛是母老虎呢。
周智和粱顯面面相覷。
秦禛挑了挑眉,「貓虎差不多,都是一個科的。」
景緗之不明白,「一個科是什麼意思?」
娘誒,失言了。
秦禛覺得臉頰開始發燙了,吶吶道:「貓和虎在我看來屬於同一體系,就像科舉中的明經、明法、明算等等。」
景緗之頷首,「給動植物分科,便于歸納、統計和研究,這個提法很有意思。」
秦禛極意外,她真沒想到景緗之的反應如此之快,簡直觸類旁通。
景緗之對侍立一旁的承影說道:「記錄下來。」
承影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用紙纏著的石墨筆和一個巴掌大的本子,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主僕二人的騷操作驚呆了一干捕快。
秦禛也沒想到,她對景緗之竟有如此大的影響。
景緗之翹起二郎腿,朝周智抬了抬下巴,「你繼續說,實話實說。」
周智不敢隱瞞,戰戰兢兢地說道:「王爺,在剛剛查過的兩樁滅門案中,殺人手法不盡相同,發案時間間隔久遠,小人不覺得能併案。」
景緗之問:「那又為何要來,假公濟私,出門遊玩嗎?」
周智白了臉。
秦禛解圍道:「是在下主張的。」
景緗之端起茶杯,「你說說看。」
秦禛有些為難,有關於連環殺手連續作案的特徵是現代經過科學手段總結過的,在這個時代還沒有。
她不是老捕快,按理說不該有那麼多經驗,說出來怕景緗之懷疑。
「嗯?」景緗之發出一個壓迫性極強的鼻音。
房慈哆嗦一下,搶先道:「王爺,是是是在下張羅來的,與小貓無關。」
景緗之放下二郎腿,目光一轉,釘在了房慈的臉上。
他的桃花眼裡霧氣迷濛,笑容雖然還在,但唇角細微的動作明確表現出他的不屑。
秦禛感覺到了不妙,立刻說道:「王爺,只有查了,才怎能知道是不是同一人所為,您說是不是?」
「有道理。」景緗之淡淡一笑,視線從房慈身上挪開,重新回到秦禛臉上,與她的目光交接,「你查了之後,仍堅持併案,原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