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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顯在他的椅子上踹了一腳,「你小子少烏鴉嘴。」
如果是陌生人引誘了常開,這個案子的難度就憑空翻了數倍,能破案的可能性很小。
大家都有這樣的心裡準備,但暫時還不打算面對。
秦禛也一樣。
粱顯又道:「有沒有可能是四家共同作案,然後大家攻守同盟?」
「誒……」周智發出一個讚嘆的聲音,立刻看向秦禛,「小貓怎麼看?」
秦禛道:「不大可能。」
「為什麼?」四人一起問道。
秦禛指了指周智,「如果我提出,咱們四個合夥殺了周伍長,你們三個會同意嗎?」
粱顯道:「那要看為什麼殺?」
秦禛追問:「那麼,因為一個孩子人憎狗嫌,你會同意跟其他三家合夥殺死他嗎?」
房慈道:「不會,一丁點小事而已,不值當把自己的命放在別人手裡。」他明白秦禛的意思了。
大趙還沒明白,「大家攻守同盟啊。」
房慈道:「天真。打你一百個板子,用上拶刑,同盟就沒了。」
大趙撇撇嘴,不說話了。
「不過……」秦禛來了個轉折,「如果當初沒有刑訊逼供,一家做案,某些人保持沉默還是有可能的。」
大趙起了身,「當時趙什長在,我去問問。」他麻溜地出去了。
不大會兒功夫,大趙回來了,不大高興地說道:「趙什長說不記得了。」
房慈不解,「這麼大的案子,也沒過去多久,咋就不記得了呢?」
周智摸了摸短須,「也許不是不記得了。」他和粱顯對了個眼色。
大趙突然明白了,壓低聲音道:「收錢了。」
周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秦禛臉上。
秦禛在大趙解釋之前就明白了——趙岩等人沒有四家犯罪的證據,四家又怕上刑,就在捕快身上下了功夫。
既然如此,這四家就值得再認真查一次。
她說道:「走吧,我們出去轉轉。」
周智鬆了口氣,「好,去河南街。」
河南街在洛水的南面,老百姓比洛水以北的相對窮一些。
街道上的青石板壞了相當一部分,不但環境衛生很差,路況也不好,一個坑一個窪,到處都是髒水。
大趙趕車,停在春芽胡同口。
胡同窄,車進不去,周智留下大趙看車,他和其他三人去找常家。
常家在第五家。
院門大開著,四個人繞過影壁,到了院子裡。
房屋破舊,檁子柱子黑黢黢的,到處堆著雜物。
幾個小孩子正在院心玩遊戲。
「你們找誰?」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先看到他們,立刻大聲問了一句。
「爺爺,有人來了!」一個大一點的女孩子進了東廂房。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快步走出來,問道:「你們找誰?」
周智道:「我們是捕快,常誠在家嗎?」
男子嚇了一跳,「不在家。官爺,他這是犯了什麼事嗎?」
周智問:「你是他父親?」
男子點頭,「對對對,小人常旺。」
周智道:「常誠沒事,我們是為了常開的案子來的。」
「哦……」常旺鬆一口氣的同時,眼裡有淚花翻了上來,「官爺,常開的案子怎麼了,找到兇手了嗎?」
他帶著一絲期待看著周智。
周智搖搖頭,「我們來找你,就是為了破那樁案子。」
「破那樁案子啊。」常旺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請……」
「爹!」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從東廂房沖了出來,對周智說道,「都過去一年多了,還破啥啊,我們不破了,不破了。」
「劉氏。」常旺無奈地叫了一聲。
房慈對秦禛說道:「劉氏,就是常劉氏吧,她這是什麼意思?」
秦禛道:「家窮,怕咱們要錢。」
「這……」房慈有點生氣,但又不知道火氣該跟誰發,只好悶在肚子裡。
周智直截了當,「常老爺子放心,我們是順天府重案組的捕快,只管破案子,不會以各種名目索要銀兩。」
常旺將信將疑。
劉氏雙手叉腰,「銀錢沒有,飯也沒有,休想老娘伺候你們!」她身形壯碩,臉上有橫向發展的跡象,看起來頗為兇悍。
周智道:「放心吧,都不用。」
劉氏便道:「那就進屋敘話,省得讓人看了笑話。」
一個院子住了三戶,常家三代人就擠在小小的東廂房裡。
堂屋很簡陋,沒幾樣家具。
常旺把長條凳上的物品清走,請秦禛四人坐了下來。
接下來,秦禛和周智主問,常旺和劉氏交替作答。
「常開出事前,你們家有仇家嗎?」
「沒有!別看我嗓門兒大,脾氣大,只敢窩裡橫,在酒樓天天當孫子,給人切墩洗菜,誰逮著都能罵我一頓。」
「當時的郭家、劉家、牛家、李家都有嫌疑,我想知道一年過去後,你們有沒有更加懷疑誰,為什麼?」
「劉家是我娘家,他們不可能,我當時就跟官爺們說了。其他三家,我們最懷疑牛家,我家小開打折了他家老三的胳膊,他們最恨小開。小開死後,牛家跟我們家徹底不往來了,依我看就是心虛。」
「還有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