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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禛道:「如果你執意包庇馬躍武,不妨跟我一起走一趟衙門,審一審,看看你是不是犯有窩藏罪。」
胖婦人嚇了一大跳,不敢再說。
秦禛讓老大夫給馬老太太做了第一次針灸治療。
老大夫說,預後不錯,或者有望說話。
為了老太太的病情不被外界影響,秦禛把馬躍武的妻子趕回了娘家。
安頓好宅子裡的一切,她才和羅毅一起返回了順天府。
二人把情況報給霍大人,霍大人又報給了潘大人。
潘大人可沒有秦禛這樣的慈悲心,聽說案情如此惡劣,第二天讓人把老太太抬了過來。
在大堂上,老太太清晰地指認了馬躍武的殺人時間,與案發時間一一對應。
馬躍武無法抵賴,為了不受刑,他一五一十地招出了犯罪事實。
第120章 商議
六樁案子,均為馬躍武一人所為。
據他交代……
第一次作案是在八年前的夏天。
他從平縣返回時,因來不及進城,在沙湖鎮住了下來。
客房裡悶熱,晚飯後,他在鎮上走了走。
鎮子小,客棧又在邊緣,一走就到了鎮子外面。
路旁有片小樹林,馬躍武內急,就朝樹林裡鑽了進去,偶遇了一個也在解決生理問題的中年婦人。
婦人驚慌失措,提起褲子就罵,畜生、王八蛋、狗東西不絕於耳。
馬躍武有口難辯,又尷尬又憤怒。在某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少年時代馬老太太對他的責罵和毆打。
滿腔怒火瞬間湮滅了他的理智,他想也不想便沖了上去……
不到盞茶的功夫後,婦人死在他的鐵鉗之下。
但他猶自覺得不夠,扒光婦人的衣服,用枝條鞭屍,打了數十下方才罷手。
做完案,他來不及後怕,直接從樹林另一頭出去,穿過一小片荒地,進了胡同,再從胡同回到客棧。
因為擔心有人看見,他嚇得一宿沒睡, 第二天天一亮就離開了沙湖鎮。
到家後,他寢食不安了好一陣子,還著意向羅毅打聽好幾次,卻一連三個月不見案發。
他知道,大概是婦人家裡怕丑,把案子壓下了。
一次成功,就讓他迷上了那種刺激的感覺,但他深知,幸運不可能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所以直到第二年,他才有繼續作案的勇氣。
然而,他的雙親相繼生病,他又要經營車馬行,又要伺候於床榻之前,分/身乏術。
這一年多來,他時常會想起在小樹林的那一刻鐘,每每回味,都讓他心曠神怡。
六年前,他去小李莊時趕上下雨,正好有幾個婦人要求搭車。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尋找作案目標的好機會,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樁駭人聽聞的案件震驚了整個京城,包括生活在深宮中的建寧帝。
兄弟倆在暖閣里相對而坐。
建寧帝道:「聽說這樁案子你幫了忙?」
景緗之點點頭,「秦二知道馬躍武嫌疑最大,但苦於案子太過久遠,找不到有力證據。考慮到馬躍武可能對馬老太太有心結,秦二又剛刺激過馬躍武,臣就派人走了一趟馬家。臣公器私用……」
「誒!」建寧帝有些不悅,「朕與顯之談這樁案子不是為了追究什麼,而是朕想知道這個馬躍武為何如此喪心病狂,官府又緣何如此無能。」
景緗之也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且和秦禛深入探討過了。
對此,秦禛給出的結論是:社會對女人要求太高,貞/操和名聲成了時刻懸掛在女人和家庭頭頂上的大刀,稍有不慎刀就會落下來,重傷與之相關的所有人。因此,馬躍武的案子不過是冰山下的一角,這種不為人知的案子不知凡幾。
景緗之斟酌著說道:「皇上,請恕臣無狀。如果皇上可以讓權於民,為什麼男人不能對女人寬容一些呢?她們生孩子、養孩子、操持家務,貧窮的莊戶女人甚至還要在地里干和男人同樣的活。反思一下,我們對她們是不是太苛刻了?」
建寧帝問道:「這也是弟媳說的?」
景緗之搖搖頭,「她從未說過,但她開了兩間鋪子,一間賣衣裳,養活了一群身世悲慘的女子,另一間賣畫,專門賣女子畫師的畫。」
「循循善誘,好心思。」建寧帝評價一句便沉默了下去。
思考良久,他開了口:「朕的權利好讓,但改善慶人長久以來的想法很難……不如這樣,將來國庫里若有了余錢,就從建女子學堂開始吧。」
景緗之道:「秦二賺了些銀子,也想辦一辦學堂呢。
建寧帝道:「那也好,昭王妃的學堂總能為你我兄弟正一正名聲。」
景緗之:「……」
明明是秦二一人的善舉,居然就這麼被皇兄利用了。
「唉……」建寧帝嘆息一聲,「明日就是大朝會了,不知為何,朕這心裡總是不安。」(大朝會其實都在每年歲首,但此番涉及國策,參加者同為百官,亦是載入史冊的一天,就也叫大朝會了。)
一方面,改變祖制,他勢必要繼續接受皇室的拷問。
二方面,增加幾個部門不單單是增加上百名官員的問題,更意味著持久的財政支出,也意味著某些權利要從禮部、工部等部門分離出來,問題雖然不大,卻也會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攻訐建寧帝,為某些人的野心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