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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歸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座泛著亮光的墳冢。
她定睛一看,並不是墳冢本身在發光,而是墳冢周邊環繞的寶物在發光。
曉歸認不出這些寶物的來歷,有一串念珠,一盞燈台、一顆珠子、一片鱗甲……
但每一樣,其中的生命氣息都非同小可。
曉歸落在池底,一時抉擇不定,可隨著時光的流逝,她的防禦值已經見底,她試著接觸了每一樣物品,但感覺都不是很對。
曉歸的目光落在了墓碑旁一塊毫無生氣的黑色石頭上。
她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她捧起此物,黑色的石塊在她手中微微顫動。
她心中有如被擊中一般,毫不猶豫地將這塊石頭攏在手中,再沒有看周遭的各種寶物一眼。
黑水的持續性消耗已經消耗到了她的血條,她急忙遊動上浮。
這黑水中的浮力與一般池水是相反的,往下潛的時候比較輕鬆,往上浮則如同逆水行舟,阻力極大。
曉歸咬著牙拼命上游,身體恍若有千斤重。
手中的黑色石塊給了她些許力量,她在血條將要耗盡的最後一刻跳出了黑水。
上岸後,曉歸跪伏在地上喘著粗氣,口中噴出的黑氣撒在植被草木上,轉眼間曉歸周圍一圈的綠色植物都化為灰燼,變成了紅色沙礫。
曉歸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散發著寒氣,她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走向了天道。
「是這個嗎?」
「不錯,這是上古騰蛇之心。」天道看著曉歸手中奉若珍寶的小石塊,「不過,下面的任何一件寶物都不遜於它,你既選中拿走了它,此生仙魔戰場都不會再對你開放。」
「騰蛇之心本是死物,卻能救你想救的人,入黑水本是必死,你卻活著上來了。」天道笑了笑,「死門即是生門,或許,這方天地是該變一變規則了。」
天道伸出手再一次點觸曉歸的額間:「希望這一次,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熟悉的白光過後,曉歸握緊了手中的黑色石頭,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的時候,曉歸發現自己躺在臥榻,她連忙看向手心,幸好,騰蛇之心尚在。
她眯著眼觀察四周,發現有些熟悉。
一道聘聘婷婷地身影走進來:「曉歸,你醒了。」
華芝夫人。
這裡是妖界。
「你怎麼暈倒在虎族門口,我……」華芝話音未落,曉歸起身坐起。
「謝了。」曉歸握住手中微涼的石頭,飛也似地離開了此處。
幾息之間,曉歸已至妖宮冰棺旁。
她捧著那顆似乎在顫抖的小石頭,無措地看著謝長淵。
他的眉眼還是那麼好看,如錦緞般的黑髮披散,面色蒼白,一如初見。
曉歸手中的石頭騰飛而起,沒入謝長淵的胸口。
一剎那,整個宮殿都被冰霜覆蓋,謝長淵的眉睫也染上了白霜。
曉歸跪坐在冰棺旁,深沉地呼吸著。
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直至滿殿冰霜化去,冰棺中人睫毛輕顫。
「曉歸……」
*
五年後的春天。
曉歸正在庭院裡給梔子花澆水,神識感知到有人造訪。
庭飛花正在門口敲擊著曉歸布置的結界。
「我說曉歸,你這結界能不能人性化一點,不要老是將我攔在外面啊。」
曉歸給了庭飛花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之前是隨他進出的,哪知道這小蜘蛛跑來的時候總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
他才不管曉歸和謝長淵在屋裡做些什麼,妖族一旦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第一時間就會急匆匆地跑來尋求幫助。
曉歸開了個小門,讓他進來,扔下了手中的灑水壺:「說吧,這次又有什麼事?」
「嗯……殿下呢?」庭飛花探頭探腦。
曉歸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他還沒醒。」
「你們……」庭飛花欲言又止,「稍微……克制……」
曉歸又給了他一下:「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麼?他自從有了那些新的心臟,就有些嗜睡。」
許是騰蛇本就是夜行動物,騰蛇之心使得謝長淵的血脈更加純正,白天嗜睡,在夜間就格外生龍活虎……
曉歸想到一些事,面色有些緋紅,輕咳一聲:「所以你到底有什麼事?」
「這次是真有正事。」庭飛花正色道,「前不久,妖族邊界有個凡人出言挑釁妖族,你也是知道邊界的妖族是什麼樣的,那個凡人被打了個半死。」
曉歸皺著眉:「就這事?」
「只是這凡人身邊有個女修,修為不低,一來二去就起了爭執,兩邊都沒討到好。」庭飛花展開一幅水鏡,正是那個凡人男子被妖族群毆的場景,「你看,這男子是不是有點眼熟……」
雖然氣質天差地別,容貌也黯淡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灰頭土臉,狀若乞丐,但曉歸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白清池。
庭飛花看曉歸的神色,繼續道:「對吧,你也認出來了,我想起從前……那事,特地來問問你,想怎麼處置他?畢竟是他先挑釁在先,就算賽欺霜想護著他,也不占理。」
看來被剝奪了氣運修為的白清池,活得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不必怎麼處置,將他丟出妖族境內即可。」曉歸頓了頓,「不過他若是再挑釁,按規矩來,將他在地牢關個十年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