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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庭飛花又來看她了。
剛好她也有事情要和庭飛花說,就把意識塞進了傀儡里,游到了水面上。
可這一露頭,曉歸才發現來的竟是賽欺霜。
幾年不見,賽欺霜仍是一身白衣,氣質卻更加出塵,朱唇皓齒,膚若凝脂,像是九天仙子遺落凡塵。
曉歸傀儡之身,做不出什麼表情,她漂浮在水面上,一時之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賽欺霜在岸邊蹲了下來,她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曉歸,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好。」曉歸看著賽欺霜,「賽姐姐呢?」
「還行,不過……」賽欺霜眸中泛上了一層淡淡的愁緒:「還記得你當初問過我,親友和蒼生如何選擇,阿淵出事之後我一直在想,我真的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蒼生麼?」
賽欺霜在原文裡也有這一段糾結期,曉歸併不奇怪:「那賽姐姐想出答案了嗎?」
「所以我這次拼了命地奪得宗門大比的魁首,為的就是能名正言順地來玄清池見你一面,問清楚當年之事。」
也對,玄清池尋常弟子哪裡敢隨意出入,當然,庭飛花這種死蛛不怕開水燙的除外。
「曉歸……我還能這麼叫你麼,還是該和別的同門一樣,叫你一聲神龜。」
「賽姐姐隨意就好。」曉歸雖然恨白清池,但一碼歸一碼,「你既然知道我是玄武龜,當時的事情想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長淵師兄覺醒騰蛇血脈之後被長老掌門追殺,逃出瀛洲了而已。」
「那這麼說,清池說的是真的……」
你跟我聊白清池我可就不困了。
「白清池?倒是提醒了我,可得感謝他的『法寶』差點害死謝長淵。」曉歸笑了一聲,「賽姐姐,你們都在說騰蛇之禍,那謝長淵這些年可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事了?」
「你說什麼法寶?」賽欺霜皺著眉頭,「阿淵去了妖族之後,妖族日益囂張,近來還向修真界宣戰,你可知道?」
「若真的為了蒼生,蒼生皆是平等,妖族就活該死光嗎?」曉歸做不出任何表情,「至於白清池,賽姐姐,你真的不夠了解他,你應該回去好好觀察觀察,他是不是真的有你想像中那麼清雅端方。」
賽欺霜被曉歸問住了。
因為自己是人族,就順其自然地覺得妖是異類,一旦帶上了這層看法,要再摘下來就很困難了。
白清池在賽欺霜面前無疑是溫柔俊朗的好男人,可賽欺霜與他相處這些年,真的會不了解他的本性嗎?
「騰蛇之禍是玄武說的,那若我如今說白清池會禍害人間呢?你是不是也會站在天下蒼生這邊,和白清池為敵呢?」曉歸發覺自己語氣不太好,她深吸了一口氣:「賽姐姐,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我也很感謝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只是白清池,我是絕不會與他善罷甘休的。」
賽欺霜沉默許久,拿出了一個食盒:「我記得你喜歡吃我做的點心。」
熟悉的糕點,曉歸回想起之前吃喝玩樂的日子,當真是快活。
可她此時傀儡之身,沒有嗅覺,沒有味覺,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可以出玄清池的事情。
「謝謝賽姐姐,你放在這裡吧。」
外界傳言都說,玄武被騰蛇迷惑,才被掌門封印於玄清池內,賽欺霜卻覺得曉歸比任何人都清醒:「你說的……我會記在心上,你好好照顧自己。」
賽欺霜走了,靈池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曉歸赤足走出玄清池,拿起地上擺著的食盒,回到了小世界。
*
賽欺霜來之後沒過幾天,曉歸感知到又有人來到了玄清池。
這回曉歸學聰明了,先放出神識看一眼是誰。
庭飛花頂著一頭又卷又長的白髮,在玄清池旁邊瞪著眼睛張望。
她這才放心地以傀儡之身出了靈池。
「你這回怎麼出來的這麼慢,我等了好久,你是睡著了嗎?」庭飛花性子還是咋咋呼呼的。
「是啊,我睡著了。」曉歸順著他的話說。
「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這可是最新的話本子,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在凡間淘到的!」庭飛花星星眼亮晶晶的,滿臉寫著誇我誇我。
曉歸照例揉了揉他的腦袋:「謝謝你啦,你今天來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說。」
庭飛花還在從儲物袋給曉歸掏各種好吃的好玩的,聽曉歸這麼說,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我想……出瀛洲,去妖族。」
庭飛花答得爽快:「好啊,需要我陪你嗎?」
「你不問我為什麼?」
「這有什麼好問的,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庭飛花毫不在意,「不過你就用這副身子出去麼?」
曉歸嘆息一聲:「只能用傀儡,且不說封印不好破,我原身和護山大陣相連,沒辦法出去。」
庭飛花手指卷著自己的長髮,說:「好,你決定了就行,什麼時候動身?」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明日,不過我這身子與普通凡人沒什麼區別。」曉歸低頭看了看自己,「甚至連普通凡人都不如,離本體遠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不如我們努努力,把瀛洲護山大陣破了?你原身就可以出來了。」
曉歸噗嗤一聲,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下庭飛花,故作正經:「嗯,你這個提議真好,你先把瀛洲山長老挨個兒打倒,然後我們再學個千兒八百年的陣法,把護山大陣琢磨琢磨,說不定在我壽終正寢之前,還有機會出去。」